第九十章 舞空宗
旻曼的家在風木州安華城,與江海城為鄰,此時,她坐的馬車,正停在了安華城主的府邸前,才一下馬車,一個老管家已經迎了出來,躬身道:“小姐,您回來了。”
旻曼聽出來人是誰,點了點頭道:“嗯,福伯,父親可在家?”
福伯道:“在,老爺在書房。”
旻曼道:“嗯,我先去給父親請安。”
福伯應了一聲,吩咐下人把她的包袱拿了進去,自己在前頭引路,帶著她來到了安華城主的書房前,輕輕敲了敲門,裏麵傳出一個略帶嚴肅的聲音道:“什麽事?”
福伯回道:“老爺,小姐回來了,過來給您請安。”
屋裏的人道:“讓她進來吧。”
福伯推開門,讓旻曼進去,又隨手把門關上,書桌前,一個表情嚴肅的中年男子,正在寫字,此人穿著一身紫色長袍,留著一字胡須,看年紀還不到五十歲,正是安華城主紀中天。
旻曼福了福身道:“女兒見過父親大人。”
紀中天也不抬頭,依舊低頭寫著字,緩緩地道:“回來了。”
旻曼道:“ 嗯,回來了。”
紀中天道:“聽說,你們此次大賽拿了頭名,是嗎?”
旻曼道:“回父親,是的。”
紀中天冷冷地道:“拿了頭名,了不起了,是嗎?”
旻曼低頭道:“女兒不敢。”
紀中天咄咄逼人地道:“不敢,那為何三天前回到神木學院,到今日才回府。”
旻曼心中微驚,忙跪下解釋道:“女兒一路趕車,風塵仆仆,麵容憔悴,怕驚擾到父親,便在學院歇息了三日,女兒並非有意晚回府。”
見旻曼跪下認錯了,紀中天臉色一變,卻換了慈祥麵容,來到她身邊,把她扶了起來,道:“為父不是怪你,隻是提醒你,知道嗎?”
旻曼低聲道:“女兒知道。”
紀中天道:“如果不是當時礙於梁先生的麵子,我是不會讓你去神木學院的,再有一個月,是不是就畢業了?”
旻曼點了點頭道:“嗯,父親。”
紀中天拉著旻曼的手,輕聲道:“好吧,到時候可就要回府安心的做你的大小姐了,知道嗎?”
旻曼道:“知道了,父親。”
紀中天道:“嗯,許久沒回來,去看看耀祖吧。”
旻曼福了福身,出了房間,紀中天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眼神中的慈愛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種貪婪的欲望,那本不應該出現在父親看女兒的眼神裏,卻在紀中天的眼中強烈地閃現,他回到書桌前,拿起筆,緩緩地寫下一個大大的‘靜’字,卻又隨手撕碎扔進了紙簍裏。
旻曼出了紀中天的書房,穿過長廊,來到一間房間前,她輕輕推開房門,裏麵並沒有人,但卻一塵不染,看來是常常有人打掃,房內並沒什麽多餘物件,隻是正前方的一張桌子上,擺著一個靈位,她習慣地從桌子上拿起三柱香點上,輕輕插在靈位前的香爐裏,然後從手裏取出一隻手帕,緩緩地擦拭著並沒有灰塵的靈牌,擦拭過後,她站在桌前靜靜地發起了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香都已經燒成了灰,她才回過神了,對著靈位輕聲道:“曼兒改日再來看你。”
她退出房間,把門帶上,此時正好迎麵走來兩人婢女,見了旻曼,忙福身行禮,其實一個婢女隨口道:“夫人,你回來了。”
另一個婢女一聽對方如此稱呼旻曼,大吃一驚,道:“什麽夫人,是小姐,不要亂說話。”
這個婢女也知道自己一時失言,忙陪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姐……”
沒等這個婢女說完,旻曼已經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臉驚慌失措的兩個婢女。
東州洪山城兵營,一個滿臉麻子的軍官騎著馬,帶著手下三十幾個士兵,出了兵營,向朝陽鎮的方向駛去,小隊長跟在馬邊,對軍官道:“頭,這次有沒有彩頭啊?”
麻臉軍官皮笑肉不笑地道:“彩頭,肯定是有的,上頭說了就地問斬,沒說查抄,就是不用上交,對方好像還是個村長,雖然是個小村子,得點彩頭總歸還是有的。”
小隊長道:“有就行,有彩頭兄弟們才有幹勁,不過,其它小村民會不會鬧事啊?”
麻臉軍官嘿嘿一笑,道:“鬧事,殺光不就行了,就說是村民抗法,被我們鎮壓了,小小破村子,也沒人會來管。”
小隊長陪笑道:“好,跟著頭幹事,就是爽快。”
朝陽鎮龍文村,小玲幹完農活正要回家,今年的收成還不錯,她的心情也挺好的,再有一個月阿吉和胖虎就從高級學院畢業的,到時候應該就有機會見到阿吉了,她正想著有點出神,突然從半路邊竄出個人來,攔在了她的身前,她看著這個打斷自己思緒的人,正是隔壁村的大熊,氣不打一處來,怒道:“大熊你要死了,從哪裏冒出來嚇人。”
十六七歲的小玲風華正茂,雖沒有大家閨秀那般知書達理,但卻自有她的英氣逼人,一身粗布麻衣也難掩她的玲瓏身段,如今可是龍文村出了名的小美女,大熊見她生氣的模樣,癡癡地笑道:“小玲,你生氣起來也這麽好看。”
小玲不愛搭理他,道:“滾一邊去,不要擋了本姑娘的道。”
大熊道:“別啊,小玲,你看我們年齡相當,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怎麽說我家老頭子也是一村之長,你跟我了,將來怎麽也是個村長夫人啊。”
小玲不屑地道:“還村長夫人呢,就你這熊樣,還想做村長,你少天天來煩我,小心我拿羊鞭抽你。”
大熊看來是吃過小玲羊鞭子的苦,忙道:“別,別啊,怎麽動不動就想抽人呢?”
小玲道:“知道怕就好,別來煩我。”
大熊還是糾纏不清,道:“小玲,你別老對我這麽凶啊,你喜歡什麽,哥給你買,這朝陽鎮,我認識的人可多了。”
小玲道:“少在我麵前顯擺,村口到了,你要再跟著我,小心我讓大牛哥揍你。”
看來大熊在龍文村不太受歡迎,小玲這麽說,他還真不敢跟進去,但還是遠遠地看著她甩著長長的辮子,走進了村裏,還沒到進村口,大熊突然見她飛奔起來,他很是奇怪,悄悄地爬到村邊的土坡上,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原來,小玲還沒進到村裏,就看到全村的村民都跪在村裏大樹下的空地上,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圍著他們,一個麻臉軍官正在問他們話,她三步並兩步,小跑到大樹後麵躲了起來,隻聽那軍官道:“這裏,誰是村長啊?”
同村長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道:“小的就是龍文村的村長,不知道軍爺有什麽事呢?我們村可是年年按時交稅的。”
麻臉軍官道:“交稅,交稅還是小事,你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同子虎?”
同村長道:“是,我兒子是叫同子虎,不知道軍爺找他有什麽事?”
麻臉軍官笑著道:“沒事,沒事,隻要你是同子虎的老子就行,王上有令,同子虎犯了謀逆大罪,牽連全村,全部問斬。”
“什麽?”同村長一屁股坐在地上,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結結巴巴地道:“軍,軍爺,是不是,是不是弄錯了,我家子虎是原氣師,還學院讀書呢,怎麽會,怎麽會謀逆呢?”
麻臉軍官道:“弄沒弄錯,我不知道,上頭的命令就是這樣,你們不要怪軍爺無情。”說完,似乎就要命令士兵動手。
此時小玲再也躲不下去了,大叫一聲:“等一下。”便衝了出來,麻臉軍官見居然還有人敢出聲阻攔自己,吃了一驚,待看清來人,不覺雙眼放光,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臉,道:“哦,哪來的小娘子,長得還挺俊俏的。”
小玲看著麻臉軍官道:“軍爺,你說同子虎謀逆,可有什麽依據?”
麻臉軍官笑道:“依據,爺說的話就是王法,還要依據,來人,先把這個小娘子抓起來!”
兩個士兵得令就向小玲走了過來,此時人群中卻衝出來一個,站在小玲的身前,正是大牛,他道:“你,你們想幹嘛。我們按時交稅,你們還要來欺負人。”
在大牛的心裏,貧民老百姓按時交稅了,就應該能過上安穩的日子,這麽人高馬大的一個人,突然衝出來,還真是嚇了兩個士兵一跳,兩人士兵看了一眼麻臉軍官,麻臉軍官冷笑著道:“除了小娘子,一個不留。”
這一聲令下,幾十把明晃晃的刀同時出鞘,空地上頓時慘叫連連,血灑滿地,在小玲身前的大牛也被一個士兵一刀劈在胸前,倒地不起。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小玲也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嚇呆了,等她再想做些什麽時,自己已經被兩人士兵緊緊地拽住了,人群裏再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自己母親的慘叫聲,小玲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她用盡全身力氣去掙紮,卻怎麽也掙脫不開束縛,耳邊的慘叫聲越來越少,終於,一切變得異常的安靜,甚至連鳥兒的叫聲也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