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何鬼扯一本沒看過的書
剛剛餘光之間，看見是兩個人出去，如果猜的沒錯，陸喬汐是去洗手間了。
大廳之外是一條長長的連廊，每隔幾個門就有朝外拱出的小露台，這裏是吸煙聊天的地方，地上零星的有幾個煙頭。
一雙幹幹淨淨地白帆布踩了半截煙頭，正和同學說說笑笑呢，突然頓住了腳步，辮子輕輕一蕩。
嗯？
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發亮似得琥珀色，定在了眼前的人臉上。
沈浪滿臉凝重：“事情我都知道了。”
“？”
“沈浪，你莫亂來，老師都在裏麵呢。”
估計是跳江影響太大，同學都把沈浪當作不正常的來對待了。
陸喬汐也是緊緊地攥著同學的裙角，緊張兮兮地微微側頭靠邊，柔月春風似得鵝蛋臉弱不禁風。
“陳一萬，他太不是東西了！”
突然間沈浪提高了音量，痛心疾首，完全不給倆妹子的反應的時間，繼續絮絮叨叨。
“關於他買你同學錄的事情，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一個上午的時間我都在數落他！”
“他還跟我據理力爭，說要等下上台表白。”
“但！被我製止了，並且打電話告訴了他的家長，雙保險！應該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什麽？
陸喬汐嚇的臉色都要白了。
她本身就是低調到骨子裏的人。
上次沈浪在學校表白，江邊她為了救人告白，已經讓她很難堪了！
這又要來一次？
那可怎麽受得了啊！
“你不用擔心，對了，還有上次在橋上的事情，完全是個誤會。”
說完瞥向旁邊呆愣的同學，似乎她原本以為沈浪要亂來，沒想到是這種溫和的態度。
“同學，我要跟陸喬汐同學當麵致歉，可以離開一下？”
“哦哦，好，我警告你不要亂來。”道歉場合，的確不太適合待在這裏，同學狠狠地剜了沈浪一眼：“喬喬你莫怕，我就站開點看著。”
“哎！”
陸喬汐脫手，顯得有些慌張，心髒突突像要破出來似得。
麵對小露台，沈浪始終眼神都沒往陸喬汐掃，隻是這夏日炎炎，小香風幽幽從旁邊引到鼻下，格外好聞。
真幹淨啊！
陸喬汐是標準的兩江碼頭興起家庭，從小家境就挺好，生活富足。
從她身上絲毫看不到渝城婆娘火爆的脾氣，這得益於父母把她當公主似得養大。
再加上母親體製內，處處都要求體麵，品行俱優。
“那天是這樣……”
沈浪大致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經過，並且故意說是徐誌坪會錯意，把這事和表白的事聯係到一起，以為是受刺激才翻到石欄上。
陸憨憨點頭，眼眸上翹，小心翼翼地瞧著沈浪的側臉。
“現在我已經完全放下了。”
沈浪長歎一口氣，手指摸進口袋，想想又抽了出來。
嗯？
放下？
陸喬汐美眸一顫。
“高考完那天晚上，在同學的慫恿下，我的確做了不太理智的事情。”
“我很喜歡你，不過僅僅局限於高中的青澀階段。”
“現在，我隻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沈浪麵朝陸喬汐，認真地盯著她的麵龐。
一半的烈日打在雪膩的肩膀上，拚命地想要往脖頸上爬，似有似無的繾綣，不解，疑惑，在空氣中飄蕩。
陸憨憨信了。
她瞬然失神，想起從小到大，這個一直在班裏扮演拚命三郎的沈浪。
他真是勵誌的典範。
背不下來書，會被留堂哭兮兮，下課時間都用來做作業，跟所有人好像都合不太來。
別人打他一下，他就打別人十下。若不是有時候太張揚，老師甚至都會每每拿他當正麵例子講給同學聽。
隻是兩人都沒什麽交流，如果沒有感情部分，隻按在同一塊地方的時長，那算是青梅竹馬吧？
恰逢其時，沈浪拱起的口袋裏，跳出一本書。
啪一下落在了地上。
沈浪撿起，拍了拍上麵的汙水，卻見陸喬汐遞來一張紙巾。
“這是……《麥田裏的守望者》？”
陸憨憨眼睛一亮。
“嗯，是。借了一個月了，是它陪我度過高考的最後時刻。”
“哇。”陸喬汐顯然對這本書有很大的興趣：“你高考不做題目，看書？”
沈浪眉頭一挑：“刷題刷到腦袋疼，我平時放鬆都是以看書的方式。怎麽？你也知道這本？”
她當然知道這本。
同學錄上，陸喬汐說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本書。
區圖書館印章，去借書而沒有買新書，顯得並不刻意。
有人說，要跟人靠近，就要找這個人的相同點。
人家喜歡健身，你就去健身，人家喜歡看書，你就去看書，還得看同一本書。
老狗真是把人的心理拿捏的死死的。
“恩，我喜歡霍爾頓，在麵對理想被一一擊破的時候，還能去追求下一個理想。”
？
沈浪心中大驚失色，要聊的這麽詳細嗎？
可他百科上隻是看了個大概，完全不知道整個故事脈絡。
不過老狗怎麽可能慌呢？
就一本書你沒看過，你可能也不知道他講的是什麽，你甚至不知道他標題是什麽意思。
這個時候怎麽辦？
你可以討論他的文筆。
一本書可以沒有人物沒有情節，但不可能沒有文筆！
這個時候別人來問你這本書你讀過沒有。
你可以先假裝深沉的歎口氣。
“唉，這本書我從初一，初三，高一，高三一共看了4遍。”
“他的內容我就不說了，耳熟能詳。”
“最莫過於驚訝的是，他的文筆！”
“他的描寫非常微妙，他介於粗礦和細膩之間，給我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不知道哪一位哲學家說過，讀書就是要讀的心靈的共鳴，這本書，給我帶來很多複雜的情感。”
沈浪一番話說完，目光低垂到封麵上，眼神中滿是愛不釋手，嗜書如命。
高了！
高了！
陸喬汐雙目中滿是震驚，薄薄的像霧紗朦朧一般。
好像……沈浪同學也有很感性的一麵？
“這本書，我相信到我80歲的時候，依然會看。”
沈浪微微笑，將書揣進口袋裏。
“我們出來太久了，進去吧。”
並不貪念多言幾句，隻是沈浪前腳走，故意頓挫腳步。
當走進大門時，同學等在門口多了一個身位。恰好視線定格。
體格健壯的校服青年，與少女初熟的餘韻，交相輝映。
校服，實在是太紮眼！
在場隻有沈浪一個人穿，幾乎是在山呼海嘯的時刻，所有目光全部匯聚。
“你們那些談戀愛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台上，班頭徐老師說起八卦。
“咦？格老子的。”徐誌坪嘟囔一聲。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