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知道他是我侄子
清黎穿著那天的旗袍,眉眼柔情婉轉,發盤得很精致。
與男人是兩個極端反差。
她看著窗外,下麵響起了槍聲,外麵又有亂子了。
她麵不改色。
男人站到了她身後,那一瞬,氣壓陡然變低。
“其實那天春暖死的時候我就在想,究竟是誰泄露了情報和秘密,阿莫死了,死人是不會說出秘密的,可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的情報都泄露了,你知道的,我的身邊我最信任你了,也隻有你掌握那些機密。”
他忽然掐住她的腰,清黎身子兀的一僵。
她知道他手裏的槍口悄然對著自己。
她隨時都會死。
可是,她的麵色沒有什麽變化。
“阿幼。”
“我當初說過我最恨一個人騙我,上一個騙我的,從十樓被推下來摔死了,你去處理的屍體,那天你好淡定,你有想過未來某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這樣?”
清黎的身子有很不明顯的微顫,眼神動了動。
她看不到背後的男人,更不知道他此時是什麽神情。
隻有攝像機知道。
此時的男人眉眼冷冽,看她的眼裏極具恨意,狠意,仿佛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掐到掌心裏捏死。
她知道,他知道她是臥底了。
清黎的手不明顯地微攥,並不知道自己是承認,還是不承認,或許承認,她立馬就要死,但為國獻身,有什麽不可的呢?
她開了口,聲線微微低啞:“要殺我,就現在,不要遲疑。”
她承認了。
若是他的性子,估計現在應該早就一槍崩了她。
“你承認了?”他語氣裏有不明顯的輕嘲。
清黎嗯了聲。
下一秒,她的脖子被人狠狠掐住,她被驟然摁到了窗台下,窗戶打開,下麵是路過的人群,風聲從她耳邊過,清黎眼裏劃過一瞬惶恐。
她緊掐著他的手,死死盯著他。
那是謝雋笙的臉,卻毫無他平常的樣子,那一刻的他,陰鬱、冷漠,仿佛被重病纏身,仿佛真的活著一個這樣冷漠的軍閥大佬。
她竟真的有種自己要死了的感覺。
“我信了你十年,阿幼,整整十年你都是跟著我過來的,我懷疑過誰都沒有懷疑過你,可最後情報到我手裏的時候,你知道我看到你名字的時候內心有多麽失望嗎。”
他掐著她的脖子拉近了她,讓她近距離看著自己。
“我恨不得現在殺了你。”
清黎艱難地說:“那就殺了我,現在。”
他冷笑了聲,笑得很殘忍:“讓你死,太簡單了,我要你生不如死。”
“那天你是在浮生的床上醒來的,可是你知道嗎,那天晚上的人不是浮生,是我。”
那一刻,清黎的眼神才真正有了變化,
他的手輕輕劃過她的臉,仿佛迷戀什麽東西一般看著:“在床上,我都舍不得動你,可是想到沒有我你也會有另一個男人,我就覺得惱火,告訴我,這十年,你的心裏真的隻有浮生一人麽。”
“你知道的,他是我侄子。”
“有些時候我都在想,為什麽那個人是我侄子,不是我?為什麽?阿幼。”
他仿佛一個變態,情緒越上來,越像劇裏的那個角色。
連清黎都覺得,他真的把這個角色給演活了,那種感覺完全是她想要的,她的內心在顫栗。
可是這一刻,謝雋笙的氣息離她好近。
清黎有瞬間的出戲。
她竟然會有種感覺。
謝雋笙說的這些話仿佛不是在讀台詞,而是他自己一般。
謝懷禮也是他的侄子,他這些話真的是對阿幼說的嗎?還是說,是對她說的……
清黎說:“你就是一個變態。”
他卻笑了。
“是,我這輩子都是這樣的人,我遲早會墮落,可是你猜我在走之前,會不會拉你一起下地獄?”
他掐著她的脖子帶著她貼近自己。
溫度熨帖。
她感受到硬質的衣裝布料。
“告訴我,你愛過我麽。”
他的聲音難得的低啞:“哪怕那麽一刻的喜歡,你告訴我,我就放了你。”
複古的濾鏡,昏暗的場景,清黎那雙漂亮的眼裏微微閃動著暗色的光,很不明顯。
愛過嗎?他這樣的人,注定下地獄。
她怎麽可能會愛他。
可是在第一反應的那一秒,她的心本該是浮生的,卻又不能立馬說出一句不愛。
可能他想要的,也不過是她承認一句動心。
然而清黎如何都沒說出來。
忽然,耳下傳來一陣痛意。
他咬了她,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
他低語:“說話。”
清黎吃痛,渾身瞬間僵硬。
可是那一刻,他們什麽表現都剛剛好,甚至那一瞬她驚恐的反應拿捏得最好,最為自然。
周圍人神情驚豔。
隻有清黎自己知道,那是她最真實的反應。
她很想回頭打他一巴掌。
因為他過線了。
她不知道他是演戲入了神還是,故意的——
這是在鏡頭下,任何一個有職業操守的演員,都得把一整段給演下去,她不能崩。
清黎閉了閉眼,在心裏把謝雋笙給記了下。
這一下,她肯定會還。
“我,從沒有愛過你。”她說。
她的語氣裏夾帶著冷漠的恨意:“我愛的人從頭到尾都隻有浮生,你什麽都不是。”
她說得很認真,信誓旦旦。
以至於那一刻的謝雋笙,覺得她說的仿佛是謝懷禮。
她愛的人永遠是謝懷禮,不會是他。
他掐著她脖子的手更緊了。
也是此時,有人喊了“卡”。
謝雋笙鬆了手,清黎下意識後退半步,大鬆了一口氣。
所有緊迫繾綣的氛圍全都消散雲煙,周圍人鼓著掌上來感歎。
有人給謝雋笙倒了一杯水,謝雋笙淡淡微笑,回到了那個人前溫文爾雅的他。
仿佛剛才那個狠戾陰鬱的男人從沒存在過。
有人說:“黎導,謝先生,你們演得太好了!好像真的有大佬和阿幼這兩個人的存在一般,特別是謝先生發狠時,黎導惶恐的那一瞬間,眼神簡直太到位了!”
“謝先生不來演戲真的浪費了天賦,還有黎導不愧是資深戲骨,隨便演示一場都這麽厲害,我們新人演員敬佩!”
清黎嘴唇有些不明顯的發白。
她很淺地笑了下。
隻有她心裏清楚,剛才那一瞬的眼神不是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