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故事
“我這裏還有別的版本呢，說是那館主是忠義之後，卻被奸臣所害，一家被流放後得貴人相助來到這小縣裏，最後為了謀生開了武館，學生最多的時候出事了，一百六十八口人，無一活口，現場觸目驚心，血流成河。”一齙牙男子站起身來，喝了口茶潤桑後一咕嚕道來。
“我也聽說過，他與那憐月教教主是舊識，憐月教教主為了他才隱退的，哦，他們當時還有個兒子，三歲了吧，也死於那馬賊之手。”
“對對對，這館主有情有義，把哥嫂下人都帶著，如果現在都還活著的話都子孫滿堂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越說越離譜了，沈君燁目光一滯，覺得沒必要聽下去便起身走出了茶樓。
他剛走，二樓包間的窗戶便被人推開，兩道瘦骨嶙峋的身影側身而站。
“教主，您又是何苦？”一道如被火灼過的聲音悲痛響起。
“何苦？嗬嗬，世人都認為我錯了，連他也如此，可我何錯之有？我不過是想討回我應得的。”女子一頭白發，消瘦的肩隱隱顫抖，眸底隱約含有淚光，半邊臉如天使，細嫩光滑，如剝殼的雞蛋，毫無年齡感。
另一邊卻醜陋無比，連眼珠子都看不到，明顯是火燒導致。
“教主，您的身體……”夢姑關了窗，擔心的扶著白發女子落座，並且將桌上黑乎乎的藥汁推向她，“您先把藥喝了。”
白發女子伸出如骷髏般的手，端起藥碗，剛要喝，卻想起什麽道，“召集剩餘人馬，從長計議。”
夢姑無奈，想勸卻見教主心意已決，隻得歎息的去辦理了。
白發女子撥下發間殘餘的半支荷花簪，悲痛道，“沈郎，您泉下有知，定要佑我報下大仇，然後，我來找你們，我們一家團聚，再也沒有人能夠分開。”
而此時，一樓依舊激情高昂，有人就剛才的故事爭論的麵紅耳赤。
倏然，一人叫道，“那館主姓沈吧。”
話題戛然而止，說書先生歇夠了，京堂木一拍，接著下半場。
沈君燁有些離魂的回到鎮上的宅子，沈離正在鬥蛐蛐，見他麵色不對，立馬上前攙扶，擔心道：“怎麽了？”
沒聽沈一說他出事啊。
沈君燁搖頭，頓了片刻才道，“立馬調取四十年前那場驚天滅門案的卷宗過來。”
調卷宗？
沈離一頭霧水，但還是毫不遲疑的去了。
“主子，您——”沈一回來好些時候了，泡水裏半個時辰一身臭味才消除。第一時間倒了茶水過來，欲言又止。
沈君燁揉著欲裂的眉心，腦海裏閃過些他抓不住的片段，不知為何，心裏湧出的難受無法言喻，難受的渾身都在疼，甚至胃裏翻騰想吐。
沈一不知所措起來，隻是站在他身側靜靜的守著他。
為何分開這麽點時間主子會變成這樣？
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大的悲傷，那種說不出來的悲傷，沈一心裏莫名跟著難過。
難道和林汐姑娘吵架了？
倏然，沈君燁扶著桌子起身，搖搖晃晃走向一旁的躺椅，一頭栽下才道：“沈離回來就叫醒我。”然後，沉沉閉上了眼睛。
沈一寸步不離的守著，就怕他有個什麽。
時值傍晚，林汐忙的大汗淋漓，生意依舊出乎她的意料，雖然不如中午多，可三個人還是忙的夠嗆。
客人吃完，她便開始炒自己幾個人的菜，張晚嬌和楊艾忙著收拾，林陽把柴送過來就打包幾份飯先回去了。
石頭受了驚嚇，晚上還是多幾個人陪著好一些。
“九爺怎麽還不過來，不會出什麽事吧。”張晚嬌已經站門口張望好幾次了，遲遲不見沈君燁影子，不由擔心起來。
林汐失笑道，“不會有事的，給他留飯就行。”說著，已是拿了一個碗夾出些菜來。
然後揚聲道，“我們先吃吧，吃完還得收拾一番。”
飯間，楊艾咬著筷子，怯怯的問道，“林姑娘，我住哪裏？”
這是她現在最糾結最擔心的問題了，飯館小，不能住人。自家是回不去了，可也不可能跟著人家回去。
想著，不由想到見了她就黑臉的林陽，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林汐一頓，“你……隨我們一起回去吧。”說著，有些愧疚起來，“依我現在的條件暫時租不起這鎮上的房子。”
規劃太大，徒生變故，她的錢得掰開花，在沈君燁那邊沒有定下來之前隻能每天早晚趕路了。
“這，這樣不好吧。”楊艾是抗拒的，若是沒有撞摔林陽，她可能會立馬答應。
“沒事，可能就這麽幾天，等這邊定下來了就會有住處的。”突然間發現，她不想在村裏建房了，而是在鎮上買，或是離鎮最近的地方買地建。
不然每天隻有奔波太累了，等錢足了，再在自己村裏買地建，算是滿足爹他們的想法吧。
楊艾蔫蔫的“哦”了一聲，因為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不然就得留宿街頭，總不能問人家要錢住客棧吧。
可是，一想到還要住幾天，她就怕的要抓狂。
張晚嬌趁早打預防針，“那個，小艾啊，家裏地方小，算是家徒四壁，你到時別嫌棄啊。”
楊艾一愣，連忙搖頭，幹笑道：“不嫌棄，不嫌棄，怎麽會嫌棄呢。”
“那就好。”張晚嬌滿意的回答，然後招呼著，“吃菜，多吃點，得把它們吃完。”
楊艾在心裏默默補充：不吃完又得倒掉。
不過正合她意，因為食量大，不吃飽半夜會餓醒，那感覺很難受的。
吃完飯，收拾好一切，等了約麽一盞茶的時間，馬車來了。
林汐欣喜的道，“好了，上馬車回家嘍。”說著，還不忘把給沈君燁留得飯菜抱上。
晚上生意也好，出乎她的意料，她迫不及待向他分享這份喜悅呢。
隻是，當她踩著馬凳進入車廂，沒有看到沈君燁人影時，方才覺得不對，不由問向沈一，“九爺呢，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沈一一愣，撒謊道，“九爺臨時有事，得離開這裏幾天，我會按時接送你們的，有任何事隨時都可以吩咐。”
“怎麽會這麽匆忙？”林汐滿腹疑惑。
因為這不是他的作風，不管什麽事都會給她說一下的。
“事情緊急，實在沒有辦法。”沈一照沈君燁交代的回複。
林汐瞬間失落，抿了抿唇道，“那好，這幾天就辛苦你了。”
“林姑娘客氣了。”沈一謙和的說道，然後趕著馬車離開。
林汐一路發怔，怎麽抱著一碗飯菜下馬車的都渾然不知。
還是張晚嬌焦急的聲音喚醒了她，“石頭怎麽了，燒的這麽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