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遺孤
少年別開目光,那幾個字似乎在他喉嚨裏滾了幾圈,終究沒說出來。
他隻是握著謝平蕪的手有些緊,“我沒什麽可給你的,殺了我,你就可以和我撇清關係,幹幹淨淨一身清白。”
謝平蕪一下子甩開他的手, “那你還強行和我結什麽道侶契?”
池俟沒說話。
她果然還是氣他強迫她結下道侶契,將她強行變成他的道侶。
“遇到事情了,就想著把我推開。”謝平蕪挑眉,笑得清淡疏離,隱隱藏著怒意,“你家道侶契是過家家啊,被人追殺了就要我殺了你自保。”
少女屈膝坐在池俟對麵, 似笑非笑,“怎麽,改明兒我改修無情道要殺夫證道,你自己洗好脖子?”
池俟微垂的眼睫微微一顫,隱在廣袖的食指下意識抬起,複又緩緩放下。
謝平蕪瞧著池俟,見他倒是淡定,她就越發生氣。
說好了日天日地的大反派呢,怎麽在她麵前就慫成這樣,乖得像是她能吃人似的。
“說話。”
謝平蕪沒等到池俟說話。
少年俯身來親吻她,扣住她的後腦勺,微微顫抖的眼睫掃過她的麵頰,有點癢。
他身上有股血腥味兒,謝平蕪恍惚了一瞬間,倒是忘記推開, 她後知後覺地想大概是自己輕薄過池俟一次,這回被輕薄回來好像都沒那麽難以忍受了。
等到謝平蕪回過神來,一腳朝著池俟踹過去。
對方沒有強迫她,不閃不避地被她踹了一腳, 鬆開了手。
謝平蕪想起合歡香, 他的身體一直沒好,自然無法壓製好藥效。
這時候命都快要沒了,謝平蕪實在沒心思在意被她池俟啃了一口,抬手覆在他的臉頰上,覺得他的肌膚確實有些燙。
“是合歡香的藥效發作了?”
池俟似乎想說話,最後還是閉眼沒說話。
他靠在赤翎玄雕的脖子上,被布料覆蓋著的指骨勒緊,淡青色的血管隆起。
她越是這樣善良坦然,就越是顯得他卑劣陰暗。
他對她存的愛慕與占有欲,也就越發無法說出口。隻要說出口,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推開他,然後和那些正道人士一樣,以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嫌惡地看著他。
池俟自暴自棄地胡亂嗯了一聲。
謝平蕪覺得他的自製力還不錯,但是她的靈力對他起不了效,隻能暫時不去理會這件事,“怎麽辦?”
講真,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能力能保護池俟。
隻是,真的不太願意讓他一個人受千夫所指罷了。
他抬眼,“不殺我,那隻能拿命來搏一搏了。”
謝平蕪挑眉, “那就搏命吧。”
不到大結局,大boss也和主角一樣,誒,就是死不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自然不知道池俟心內的驚濤駭浪。
從沒有一個人願意做出這樣的決定,願意和他同生共死,把性命交到他的手裏。
赤翎玄雕飛不出極南域的結界,逐漸暴躁。
池俟抓住謝平蕪,將人帶入懷中,從赤翎玄雕背上一躍而下,勁直跳下山巔的雲霧之中。
片刻後,兩人落入一片斷崖前。
下麵是隔斷極南域與白日城的鬼哭崖,底下纏繞著極南域數百萬怨靈的恨意,滋生出許多魔物。
謝平蕪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膽寒。
但是退無可退了。
三十二位長老修為極高,幾乎立刻便落在了兩人麵前。
“不要再逃了。”邱寰宇神色冷漠,“池俟,早日伏誅,本尊還能留你一絲殘魂。”
罡風吹得黑衣少年衣衫獵獵,他手中握著寒氣森森的魔刀,玄色的廣袖內飛出無數血色絲線朝著正道修士的皮膚刺去。
魔刀如昳麗的蝴蝶,勁直朝著謝家的長老刺去。
血魔所操控的血線有如活物,長老們身周靈力蕩去,竟然沒能全部滅掉。
魔刀卻更為鋒利,大乘修士的結界都顯得脆弱,眨眼間便哢嚓一聲碎掉,險些當真傷到了謝家長老。
眾人不敢小覷,臉色也極為難看。
按說,三十二位大乘渡劫期的長老,足以毀掉了半個華胥境。
可池俟的魔神之力還沒完全覺醒,已經能和他們一戰,要是完全恢複,到時候他要毀掉華胥境,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阻止。
這個念頭一起,所有人都知道,池俟必須死。
“結陣!”邱寰宇朗聲道。
合一宗宗主一馬當先,手中結印,占住陣眼啟動陣法。剩餘的修士立刻各居其位,結下大陣想要將池俟困在中間。
謝平蕪在摸魚,她的劍意雖然駭人,但是也就合一宗宗主的水平。
但是修為隔得幾百座山那麽遠,她這樣好的劍意在頂尖的大能麵前根本不夠看,能讓自己不被誤傷,已經是天大的本事,
陣法還沒結成,池俟便一刀斬斷陣眼。
合一宗宗主勉強穩住,卻還來不及再次布陣。
池俟已經看向了極南域的結界,手中血線結成咒術,魔刀吸足了血,印出血紅的的光芒,對著結界發出興奮的鳴叫。
謝平蕪連忙抓住池俟的袖子,打算跑路。
果然,魔刀猛地衝向結界,四周靈力暴動,蕩得所有人都是一晃。
池俟抱住謝平蕪,赤翎玄雕俯衝過來將兩人帶上背,朝著結界裂縫而去——
“鎖!”
一聲清越威嚴的聲音響起,原本已經裂開縫隙的結界一下子合攏,禦劍而來的謝凜挽袖當風,皺眉道:“今日,叛出正道的魔物必須死。”
三十二位長老為了布誅魔陣已經耗盡了靈力,此時全靠修為堆著,才不至於落敗。
可若是耗下去卻未必真能守住池俟。
但修仙界第二人的謝凜來了,那一切都不一樣了。
“謝家主,多虧你來得及時。”
“謝家主不愧是修仙界魁首,這一個人布下的鎖界符,竟也絲毫不輸我等一起布下的結界。”
“是啊,多虧了謝家主。”
“有謝家主在,這兩個修仙界的敗類,必然血濺家主劍下!”
謝凜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意,有些受之有愧似的,緩緩道:“我也是才知道,謝平蕪這孩子,竟然是我兄長的遺孤。”
“我兄長當初慘死,我本就四處尋找我那侄女,想著幫他教導這孩子。”
“誰料到……她竟然也如我兄長一般,走上這樣的邪道,實在是有愧諸位掌門對我謝家的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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