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對談
秦叔寶家中還是蠻大的，單是屋子就有近十間之多，不過大多都常年無人居住。
因此眾人在屋內寒暄了一陣後，就一同動手收拾了幾間屋子。
事實上，這些房屋原本都是程咬金家的，隻是當年他為了救秦叔寶而殺了一個官兵，不得已逃離了曆城，這才將房子留給了秦叔寶一家。
眾人收拾好房屋後，就各自分散了開來。
秦叔寶前去拜祭教他功夫的秦安，李蓉蓉跟著秦母去屋內談話，阿旺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打掃完屋子後又忙活著打掃院子。
陳少遊則與徐茂公一同坐在院子內的石桌兩側品茶閑聊。
剛一坐定，陳少遊便出聲說道：“久聞道長善觀麵相，不知可否為在下看上一看？”
“施主聽說過貧道？”
陳少遊笑了一聲：“東嶽觀觀主，江湖人稱‘小諸葛’，道長大名我又豈能不知？”
徐茂公笑著點了點頭，而後看著陳少遊說道：“貧道平時雲遊四海，結識了不少江湖中的朋友，可卻從未聽聞過施主的名號，敢問施主是何來曆？”
陳少遊心中陡然一驚，不過麵上卻無半分變化，語氣平淡地說道：“在下不過是一介山野村夫，在江湖上素無名望，道長不知也實屬正常。”
徐茂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旋即神色鄭重地打量著陳少遊，緩聲說道：“施主的麵相貴不可言，絕非一般的人物啊！”
“道長何出此言？”
徐茂公喝了口茶，繼而開口說道：“實不相瞞，我入道之前曾投豺狼宇文智及門下，因不屑其卑鄙行為，所以才辭官學道。
但也曾跟隨他見過當今太子楊廣一麵，即便太子的麵相與施主相比，亦是遠遠不如。”
“道長此言莫非是說我將來會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這話未免有些大逆不道了吧？”
徐茂公搖了搖頭：“貧道隻能看看麵相罷了，將來之事究竟如何，我亦不得而知，不過觀施主麵相，近日來應是做了件大事，對不對？”
陳少遊微微點頭，這徐茂公的相術果然不凡，於是便直言道：“不瞞道長，前幾日我在潞州擊殺了你的舊主，宇文智及。”
徐茂公頓時啞然，呆愣了片刻後，他便舉起茶杯，朝向西邊橫撒了一杯茶。
“道長這是？”陳少遊疑惑道。
徐茂公將茶倒進，這才看向陳少遊解釋道：“我雖不恥宇文智及為人，但他畢竟是我故主，因此特意以茶代酒敬他一杯。”
“原來如此。”陳少遊點了點頭，這種古代“忠”的思想，他雖然不是完全認同，但也能夠理解。
……
兩人坐在石桌兩側交談了許久，徐茂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淵博的學識的確令陳少遊心生欽佩，不過陳少遊許多得自現代社會的理念同樣讓徐茂公震撼不已。
相談了大約半個時辰，徐茂公忽地正了正神色：“貧道數月前夜觀天象，發現帝星移位，凶星大亮，輔星隕落，此乃天下將大亂之征兆，不知陳兄可願相信？”
陳少遊微微點頭：“廢太子立晉王應是帝星移位，李成公全家被斬應驗輔星隕落，至於凶星大亮，唔，倒也說得過去。”
徐茂公眼睛一亮，笑著說道：“幾個月來，這話我曾對不少英雄豪傑講過，可陳兄卻是唯一一個願意相信貧道所言之人。”
“如今天下一統，看上去既無內憂也無外患，他們不信道長所言也實屬正常。”
“不錯，他們都以為我所說的是戲言。”
徐茂公搖了搖頭，而後看向陳少遊，有些好奇地問道：“陳兄為何會如此相信貧道所言呢？”
陳少遊笑了笑，此時隋文帝楊堅尚且在世，天下的確是一片太平，若不是早知道曆史，誰能夠想到十幾年後大隋就會分崩瓦解呢？
陳少遊想了想，這才開口解釋道：
“我也曾與當今太子楊廣見過一次，我雖不會相麵之術，但也深知他目前所表現出來的節儉自律均是假象，此人絕非一個合格的皇帝，因此自然對道長之言深信不疑。”
“原來如此。”徐茂公微微點頭。
陳少遊繼續說道：“既知天下將有大亂，我等天下之人亦絕無可能置身事外，看來我也得早做打算了。”
“陳兄莫非是打算……”徐茂公異常驚愕，“陳兄，萬萬不可啊，此時時機未到，貿然起事絕無成功的可能。”
陳少遊啞然一笑：“徐兄，你想到哪裏去了？此時天下太平，我怎麽可能貿然起事呢？”
徐茂公鬆了口氣，而後出聲問道：“那陳兄的意思是？”
陳少遊開口解釋道：“在下擊殺了宇文智及，用不了多久刑部公文就會遍布天下，那時我若繼續留在這裏，不免會牽連到叔寶兄弟。”
徐茂公微微點頭，繼而問道：“那陳兄打算去往何處？”
陳少遊不假思索地說道：“自然是在江湖上遊曆，結交四方群豪，以待時機到來。”
他倒是也有過占山為王、廣積糧草、厲兵秣馬、以待時機的想法，可最核心的錢糧問題卻無法解決。
尋常的強盜們倒是可以打家劫舍劫掠百姓，可於他而言卻是完全做不來的，一來這與自身做人的觀念相違背，二來也會汙了自己的名聲，於日後大大不利。
至於劫掠貪官汙吏以及奸商的活，都已經被單雄信的七省綠林會給包圓了，根本輪不到他來插手。
“遊曆江湖，結交英豪。”
徐茂公點了點頭，看著陳少遊說道：“貧道平日裏雲遊四海，結識了不少江湖英豪，陳兄若是不嫌棄的話，貧道願意為陳兄一一引見。”
“啊？”陳少遊愣了愣神，完全沒想到徐茂公竟會說出這般話來，著實令他驚訝萬分。
不過轉念一想，陳少遊便明白了過來。
徐茂公方才說他的麵相貴不可言，連太子楊廣都遠遠不及，想來心中已經認定他有帝王之資了。
之後那一番交談恐怕就是徐茂公的試探和考察，而從他所說的話來看，想來是已經認同了自己，這才有了主動引見群豪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