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遇水而成(二)
來昂決定放下了找到水的源頭,管他什麽“遇水而成”,若這樣在這裏纏鬥,恐怕他們再無法抵擋片刻。
與眾人一樣,不同於大老虎和大鬆鼠,大蛇固然勇猛許多,可它終究沒有手腳,又不屑於張開血盆大口吃下敵人,隻能任憑粗大的身體攻擊,終究沒有致命的效果。大蛇也算機靈,聽著來昂的叫喊,看著來昂的手指,它立刻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諸位,跟著我們!”來昂叫道,隻見大蛇一陣翻騰,縱使此時的它已滿身是血——自然是它自己的血,被勒人的刀槍在身上刺出來的鮮血!它滿身大大小小的傷痕,看上去是無法形容的悲壯!
來昂一手扶住了鼠疫,一手揮舞著砍刀,眾人跟上,他們且戰且逃,一路跟著大蛇翻滾出來的路徑,徑直往黑衣女人那邊而去。
正在激戰隻是,他們身後忽然想起了一陣陣的號角聲,這是勒人的號角,不知道是吹響了追擊的號令,還是收兵的號令。就在此時,木成忽然停下了腳步,大聲道:“不必跑了!”
果然,木成的話音才落,隻見身旁的勒人忽然紛紛轉過身去,木訥的邁開了離去的步伐。
“這是怎麽回事?”來昂心想,那邊的頭領應該看得見他們這邊的戰況,知道他們正在“潰逃”,可是為什麽卻“鳴金收兵”了?
他慢慢放下鼠疫,眾人紛紛圍過來,來昂此時才看清楚了他們的人數:唐盛一行僅剩下他自己和女殺手細拉,這邊便是木成、易家舒、小雙、方海遊、鼠疫和來昂,當然還有傷痕累累的大蛇、疲倦的大鬆鼠和鬥誌依舊昂揚的大老虎。自此,鼠疫帶來的屬下,已經一個也沒有保住性命!
“他們為何收兵了?”唐盛率先問道。
來昂把鼠疫放下,招呼小雙過來給他檢查受傷的情況。幸好,這一把長矛沒有刺中要害的部位,隻是他身上的血,仍然就突突的往外冒,看去怪嚇人的。
在他們身後,勒人緩緩的邁過七彩屏障,回到那邊自己的營中,可是它們並沒有退去,而卻像機器人一般齊整的立在那裏。
來昂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了對麵的狀況,心裏若有所思,自語道:“我知道它們為什麽會退回去了!大蛇……”
他的話音未落,隻聽大蛇道:“我可不是為了你而戰鬥!”
來昂驚訝的回頭,隻見大蛇把自己的身體盤成了一個很大的圓,說話間,它把自己的頭也埋進了身體的圓圈裏,它也許已經很累了!
“可不是麽,我們並不是為了你而戰鬥,你實在沒有必要指揮我們!”說出這話的是大鬆鼠。
來昂別過眼睛去看它,大老虎卻也開口了,道:“確實是這樣,你也不是王!”
這三個動物,一時間把來昂說得很尷尬。
“它們退回去,隻是想給我們時間修整。”木成把手裏的殺豬刀插在地上,冷冷的道。這話正是剛才來昂想到的,他想叫住大蛇,問問它知不知道那裏可以找到水,可是卻被它們三個非人類用人類的語言的懟得無地自容。他此時忽然明白,之前見過這些人都在沙化以後,他出現在冷王山裏,見過胡宇、胡岩和胡化,彼時的他們,並時不時此時的它們!
或許,彼時的記憶,不存在此時的它們大腦之中。
來昂長歎一口氣,看看身旁疲倦的這些人,倘若對麵七彩屏障那邊的勒人再來一波攻擊,他們恐怕會就此被結束生命。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易家舒道。
唐盛笑道:“就那個屏障,我們無法過去,又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選擇,依我看,我們先退回去……”
“混賬東西!”先前一直被抬起走的那個老家夥——金老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敢情大家都在戰鬥的時候,他可是好好的躲了起來。
唐盛不僅收住了臉上的笑,而且還緊緊的閉上了嘴。
金老走到木成麵前,道:“此時你就沒有記憶了麽?”
木成沒有理會他,而是看著易家舒,似乎她的身上有答案。易家舒也看著木成,卻並不說話。
“事到如今,如果你們有更好的應付辦法的話,我想不應該對立起來!”來昂很難為情的開口道,他說著,眼睛便盯著木成和金老。
“嗬嗬……”金老卻笑了兩聲,不知道是冷笑、還是無奈的笑。
來昂又歎一口氣,轉身再看一眼對麵的勒人軍團,道:“那些東西看似行屍走肉,可它們背後一定是有高手控製著,此時,我們是被它們玩耍的獵物!”他說著話間,回頭望去那不遠處的小山頭,因為那裏,坐著一個黑衣蒙麵的女人,這個女人一直在幫著他們。
或者說,是在幫著來昂,所以來昂在想,此人是否會是“蝴蝶”?
“它們在關鍵的時候收兵,是怕把我們都玩死了?”易家舒說道。
眾人都在想著,似乎就是這個道理。
“你為什麽找水?”易家舒問來昂道。
來昂看著一身灰不溜秋的她,身上或是泥濘,或是不明汙跡,完全背離了平時高冷和驚豔的模樣,看得來昂自己禁不住心疼萬分。道:“為什麽找水?我也不知道。”
他說完,把目光轉移到大老虎的身上去。
聽到他的“不知道”,易家舒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方海遊在老虎背上道:“兄弟,你沒事吧?”
他一直沒有離開過老虎的背,不過因為如此,他才沒有被勒人砍死。
“我沒事,你為什麽會騎上老虎的背?”來昂道。
方海遊笑道:“這個是我和它的秘密!”說著,他伸手去撫摸大老虎的頭,那老虎竟然無動於衷。
“如果我沒有猜錯,對岸那些東西、怕水!”來昂在人群中說道。
“為什麽?”易家舒道。
來昂轉過身對著易家舒,正要開口,忽然頭頂一陣冰涼,接著這股冰涼順著他的頭直流而下,一直到脖子以下的位置。在這晴朗而略有燥熱的空氣裏,他竟然打了一個冷戰。
一個身著黑色緊身行衣、身材曼妙的蒙麵女子在來昂打了一個冷戰之後轉身而去,瀟灑的走上了之前她所站立的小土坡之上。竟然沒有一個人攔住她,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能看見的,是她拿著一節青竹的水倒在了來昂的腦袋上。
一個女人朝著一個男人的腦袋上潑水,誰敢去插嘴?
來昂打了一個冷戰,之後竟然呆立著不動了。
易家舒簡直驚掉了下巴,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黑衣女人在行動上一直沒有和他們對立,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她是自己人,並且很可能是一個與來昂有著某種關係的人。
“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來昂忽然抬起頭來說道。
他這時終於明白,“遇水而成”不是說對岸的勒人怕水,而是他需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