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望言石前的秘密（一）
一米陽光從遠處的山間破雲而出，清晨裏的大地迎來一股暖意。來昂靜靜的聽著，胡岩卻沒有再說下去。
“然後呢？”來昂問道。
胡岩看著胡宇和胡化，幾乎在同時，三個人仰頭大笑起來。待他們笑完，來昂又問道：
“你們在笑什麽？”
胡宇看著胡化，胡岩也看著胡化，胡化把手放在胸前的長胡須之上，似乎有些驚愕，道：“又到我了麽？”
本來就滿腦子疑問的來昂，此時在他們之間自己像是掉在了深淵裏，並且是無盡的深淵。他急道：“又到你了？”
胡化把頭轉向來昂，微微一笑點著頭。
來昂緊鎖眉頭，道：“你尚且還沒開口，為何稱‘又到’？”
胡岩和胡宇先是分別說了一段，胡化確實沒有開口，他卻說“又到我了麽？”
胡化並沒有解答來昂的疑惑，而是微微抬起頭來凝視著遠方，爾後又伸出手，指著半空，道：“我事實上也不再想說話了，你要是想知道答案的話，就去那裏問吧？”
答案？來昂不明所以，他看一眼麵前的三個奇特老人，想著他們其中的兩人無非說了一個聽起來很費口舌的故事，但是這個故事若要總結起來，也就三句話的事：
其一，有人殺了一條黃龍留下一片龍鱗；
其二，龍鱗化身呆魚結識了蝴蝶；
其三，呆魚躍過龍門留下蝴蝶，蝴蝶去北方尋找能夠知曉呆魚所在的望言石。
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的信息，至於故事最後，按常理應該由胡化來揭曉，可是他非但沒有揭曉，並且還用了一個讓來昂很匪夷所思的字眼——“又”！
“又到我了麽？”這句話又一次響徹在來昂的耳朵之中，因此他隻是埋頭思索著。
“我為什麽要想知道答案？這一切和我有什麽關係？”來昂抬起頭來，看著胡化說道。與之相反，他此時更急切向知道的是：自己為何會在這裏？能不能回到那個奇幻森林之中去？
“哦？”胡化顯然有些驚訝，他把頭轉向另外兩個老人，似乎他們在交流什麽？
並沒有人在意來昂此時的想法！
“我出現在這裏、你們出現在這裏，那肯定又什麽原因，我現在隻想知道，我如何能夠回到我的朋友之中去？”來昂一字一句說道，他的腦海不斷浮現著他們沙化的可怖景象！
“他似乎並不糊塗了！”胡岩說道，眼神在來昂的身上遊走著。
胡宇也點頭道：“是啊，這是不是開竅了？”
胡化卻沒有說話。
來昂一臉的糊塗，他忽地站起來，此時的陽光已經灑滿了大地，甚至有些刺人的眼睛。他站了起來，卻不知道該往何處而去。
“我不得不再一次告訴你，你就是那片金黃色的鱗片。”胡岩又說道。
來昂瞬間轉過頭去，大眼睛直盯胡岩的整個臉麵，爾後笑道：“開什麽玩笑！”他笑著還搖著頭，忽地想起什麽，又道：
“再一次？”
他的話音剛落，隻覺肩頭被什麽猛地拽了起來，接著眼前一片模糊，耳中似乎一陣疾風呼嘯而過，待他睜開眼睛看清麵前的景象，不由得心虛了良久：這裏已經不是剛才所在的冷王山，而他的身旁，立著的僅有胡化一人而已！
來昂看著胡化，他卻說不出話來。
胡化放開了原本拉著來昂手臂的手，然後背著雙手轉過身去。來昂控製不住踉蹌好幾步，好不容易才勉強站穩，才發現這裏是一處亂石嶙峋的山頂，腳下盡是尖銳似刀的石子，沒有一處能夠落腳的地方。而他的腳，正如同胡化的腳，竟然是懸浮在尖石之上的！
胡化始終背對著他，一陣微風吹來，來昂像是飄落的樹葉搖晃著，他張開雙臂盡力的穩住自己的身體。這是哪裏？帶我來這裏幹什麽？胡岩和胡宇呢？來昂又是滿腹的疑問。
然而沒等他開口，赫然發現眼前亂石之中，一塊四四方方的大石頭傾斜著立在前方，石頭通體黑色，四麵光滑。
來昂細細看著眼前的大石塊，又看看背對著自己的胡化，忍不住開口道：“這是哪裏？”
胡化依舊背著他，依舊沒有開口，也沒有動。
此時來昂的耳朵裏響起了一個聲音，那聲音道：“那就是望言石。”
來昂心裏一驚，抬起頭來四處張望，卻發現除了腳下的亂石和眼前的望言石，其他什麽也沒有了。
“你又是誰？為什麽要告訴我？”來昂驚道。
那個聲音響在他的耳朵裏，道：“你自己去問它！”
來昂又環顧了一周，確實隻有胡化立在他的身前，除此之外別無一人了！
胡化也並不說話，他似乎隻是個搬運工，莫名其妙把自己搬運到這裏來而已。
來昂試著向前挪步，腳不沾地的行動，既不是吊威亞，也不是死而為鬼，他並沒有閑暇顧及這是為了什麽。“既來之、則安之”？也不是，他很奇怪自己內心此時平靜如水，沒有絲毫的雜念。
他所謂的平靜，像是單純的孩子麵對具有吸引他注意力的物體而已，而這個物體，正是距離他不遠的那塊巨石——僅靠一邊細小的棱角立在山頭的巨石！
來昂手腳並用，艱難的使自己“飄”到了巨石之旁，剛才一眼看它通體黝黑，現在靠近一看，那隻不過是一塊平常不過的岩石。常年的風雨在它的身上洗刷出年輪一般的石紋，伸手才一觸，那細小的石紋下盡是紮人的刺！
“哎呀！”來昂忍不住把手指伸進了嘴裏，一股濃濃的腥味立刻充滿了他的嘴。確實，他的手指已經出了血！
血流在了他的嘴，也滲進了石紋裏。
隻覺眼前一晃，一條巨大的金黃鯉魚在他眼前躍上高空，五彩斑斕之下，他穿過了一道七彩之門。這個景象好生熟悉，這不正是、正是那日在離老家裏昏死之後看見的鯉魚躍龍門麽？來昂心裏一驚，睜大眼睛細細看著：一片金黃色的炫光隨著鯉魚消失進七彩之門之後隨之飄出，漸漸地，那片炫光竟然停留在了半空之中，俄而消失不見了，隻剩一尾金色的蝴蝶緩緩飄落而下。
金色的蝴蝶忽然奮力而起，迅速飛向了那道七彩之門，隻聽“轟隆隆、轟隆隆”聲響之後，山河開始崩塌。
眼前又一晃，寂靜的湖麵之上，一直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不對，那絕不是翩翩起舞，而是疾馳而行。在靜謐的湖麵上，在幽悅的山巒中，它飛過了白色的冬、落葉的秋、烈日的夏和盎然的春。周而複始，它並沒有停留，哪怕隻是一刻。
眼前在一晃，皚皚白雪之下，一直金色的蝴蝶停在了一塊巨石之上，那滿身覆蓋著白雪的巨石，在蝴蝶落腳的地方，竟然有著一條黑色的線、長長的線！
來昂然不住伸出了腦袋，那哪裏是線，那隻不過是一行細微的淚水流過的痕跡！
蝴蝶在哭，也許它哭了很久很久，久得像天長地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