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木消消(二)
木成早已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不想聽他們說話,他似乎早就知道他們要說這些話。
來昂又看一眼肩上的胡靈,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很想為胡靈找回它的眼睛,盡管他和它之間就像是萍水相逢。他卻沒有想過,找回一隻眼睛,竟然有如此的困難。
來昂又道:“你能否告訴我,為什麽它的眼睛會在白毦王的王座上?”
木消消道:“不為什麽,因為王喜歡。”
來昂道:“我如何能戰勝白毦王?”
木消消苦笑道:“你永遠都戰勝不了王,你的生命也許等不到見他一麵。”
來昂笑一聲,道:“你現在應該給我指路,出了這片森林以後,要怎樣走之類?”
木消消道:“所有的地方,都是這片森林,你看看東麵,你隻需一直往那裏走。”
來昂笑道:“那你說,你不能走出這片森林,原來你是怕死!”
木消消道:“不,你錯了!我並不怕死。”
來昂道:“你不怕死,你卻說不能離開這片森林,明明這一切都在這片森林裏麵,你卻不肯去,這難道不是怕死?”
木消消道:“不,你錯了!我是不能走出我所在的這一片林子。”
木成忽然道:“你們再說,大夥就燒過來了!”
他指著林子的東麵,那裏飛起了一群大鳥,鳥的驚叫聲傳遍了整個黑暗暗的森林。
木成的耳朵不是一般的好。
木消消是一棵樹,所以它很高,它能夠看得見那一麵的天。
“那裏確實一片火紅,恐怕伊栗河已經幹了,火將燒了過來!”它說道,眼神很黯然。
來昂道:“火燒過來,整片森林都會燒掉,白毦王怎麽會不管?難道他也想死?”
木消消道:“你又錯了,隻有王能夠讓森林著火,隻有王能夠讓伊栗河的水流幹。”
來昂道:“那他一定是個瘋子!”
木消消道:“他不是一個瘋子,他是王,每隔千年,他會重啟森林的生存模式。火燒掉一切之後,很快會長出新的樹木,很快會迎來新的生物。”
易家舒忽然走了過來,道:“這麽說來,你的朋友為了阻止大火,用一隻眼睛作為條件?”
聽到易家舒的聲音,木消消似乎一下子來了精神,它道:“對,對極了!”
木成霍地站了起來,道:“我答應過幫你阻止大火,你要讓我在這裏聽你們說道什麽時候?”
來昂看著胡靈,又看一眼木成,不對!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木成,木——成?他又想起了那兩句詩: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你不該、在上一次大火的時候,也來過這裏?”來昂沉聲問木成。
木成轉過臉看著來昂的眼睛,他死死的盯著來昂的眼睛,卻不說話!這個眼神使來昂堅定了心理的想法。
每隔千年一次大火,千年!木成竟然活了千年!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來昂問木消消道:“他是不是你的朋友?”
木消消不會說謊,可是它隻看了木成一眼,道:“不是!”
來昂心理有些失望,也許他是錯的。
“說完了,我們就走!”木成已經等不及。
易家舒卻不想走,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木成卻拉著她,道:“還沒到你想的山洞,你回去也是不能夠,隻能往前走!”
確實,他們隻能往前走,木成之前就告訴過來昂:“你以為你們在山洞裏,其實你們還在山洞外。”
那麽,之前他們所在的山洞,之前他們所有的遭遇,包括那一輪圓月,是怎麽回事?帶著疑問,來昂隻能跟著他們走。
“我認為,你們應該坐到我的肩頭上,就像胡靈坐在他的肩頭上一樣!”木消消甜甜的說道。
方海遊第一個大聲回答它,道:“這樣敢情好!”
木消消卻給了他一個眼神,道:“我並不是說你,我是說兩個女神!”
“女神?”方海遊道。
木消消還在看著易家舒和小雙,這家夥,怎麽好像是個色鬼一樣,可它分明隻是一棵樹、一棵會說話的樹!
也許對於美女,萬物皆有靈性!
來昂笑道:“你們上去吧,路確實很不好走!”
木成也道:“不僅不好走,而且會遇上你永遠想不到的危險!”
小雙也道:“我不是膽小,隻不過我確實有些想坐一坐。”她看著木消消,眼神滿是驚奇。坐上一棵會說話、會走路的樹,不知道是多少少年的夢想!
易家舒並不客氣,伸手向著木消消,木消消左右手一拉,兩個女孩子就輕鬆上了它的肩頭,身下方海遊在樹的身後罵罵咧咧的走。
複活的鼠疫的人馬,一個塞一個精神,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能夠死而複生,但是更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在一片莫名的林子裏跟著一棵會說話的樹前行,去做一件世人都不會相信的奇事。也許前麵是性命攸關的危險,但是他們卻心意盎然,隻因這實在太刺激!
木消消伏著兩個美女,它已經吹起了口哨——它竟然會吹口哨,倘使它是個人,那一定是個花花公子哥!
易家舒和小雙竟然在木消消的肩頭上有說有笑,那上麵的景色實在美妙,隻不過東麵的火光映天,看去不免有些焦人。
在茂密的樹林裏走了一陣,木消消的嘴忽然住了,但是它卻沒有停住腳步,嘴裏隻道:“前麵不遠就是黑暗森林,穿過黑暗森林,走過黑土地,才能到達伊栗河。”
來昂對木成小聲道:“找到伊栗河的水丹青以後,我們分頭行動,我帶胡靈繼續前行,我要為它找回眼睛;你陪易家舒去辦她的事,如何?”
木成冷笑道:“你想的倒是很簡單!”
來昂反問道:“難道很難嗎?”
木成道:“你以為,這是你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地方?”
他說著,忽聞一陣呼嘯,是什麽穿過林子的聲響。木消消停下腳步,小雙和易家舒在它的肩頭四下張望,下麵鼠疫和他的人馬早已給槍上了膛。
一隻黑白相間的老虎慢悠悠從叢林裏走了出來,鼠疫和他的人一時緊張起來,他們幾乎要扣動了扳機。幸而木成在前方伸出了手,那是示意他們放鬆的手勢。
老虎仰起頭看他們一眼,竟然輕蔑的笑出一聲,然後開口說話,道:“在人間我是王,在這裏……哼!”說完,他埋著頭搖著尾巴自顧走了,就像夏日裏悠閑散步的一條大狗。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一棵倒下的大樹幹上傳來,大家尋聲看去,那裏赫然蹲坐一隻大鬆樹,像一隻豬一樣大的鬆鼠。它雙足蹲在樹幹上,前足伸在胸前仰著頭大笑。令眾人想不到的,它竟然也會說話,它指著遠去的老虎笑道:“哈哈哈,笑死我了,這老虎真是笑死我了!”
鬆鼠還沒笑完,隻見一個晃眼,鬆鼠卻不見了,樹人忽然“啊”的一聲後退兩步。方海遊嘴裏也是“臥槽”的一聲,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去,他的眼睛盯著上前方,眼裏盡是恐懼。
他們的前方是一棵超級大的老樹,那樹幹估計要十來個大漢手牽手才能環抱起來。這大樹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樹幹上竟然盤著一條巨大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