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離老之死（二）

  他們怎麽也沒有料到，在關鍵時刻，離老竟然死了！這個變故，足以給他們帶來致命般的打擊。


  麵對易家舒的疑問，來昂解釋道：


  “其一，離老過世，按照習俗，這喪事恐怕要辦三五天，作為阿離的親友，於情於理，喪事我們應該參與。其二，不論眼線的事情阿離處理得如何，當前我們應該要以靜製動、以逸待勞。所以借助離老的喪事，我們的行動先緩一緩。”


  “這是什麽邏輯！”易家舒有些生氣，不過她又補充道：“喪事怎麽可以辦三五天這麽久？”


  “我們都知道離老爺子在當地德高望重，不光他家七大姑八大姨，還有全村的人，這喪事絕對不可能草率！”來昂解釋道。


  又道：“我說三五天，隻是概數，也許會更長。”


  易家舒平靜一下，道：“我們不可能耽擱這麽久！”


  “也許還會更久的！”來昂道：“阿離光是守孝，就要三年！”


  根據阿離和尹仕衡的關係，來昂認為，應該是他們行動當中的一員。


  “還有，你那場模擬訓練不會是空穴來風，真正的死侍也許在什麽地方等著我們，眼線也一直注視著我們。所以我想，稍安勿躁，趁這個機會先摸摸對方的底細，做好準備！”來昂分析道。


  這時，王哲竟然開口了，而且是出人意料的一本正經。他道：“我認為，來昂兄說的有道理。”


  易家舒歎一口氣，示意他們起身，道：“先去阿離家！”


  月亮河的操場上，阿裏家的正對麵豎起一根竹竿，如同來昂在胡靈的眼睛裏看到的一樣，竹竿上掛著一條長長的黃布，布條上寫滿了道家的字符。操場上已經搭起了長長的帳篷，帳篷裏是招待來賓的桌席。無一例外，帳篷裏還有麻將機，作為招待賓客的特色，打麻將也是一種習俗之一。畢竟吊唁之餘，總需要一些做事情諸如打麻將之類來轉移內心的傷痛！

  阿裏家的大門之上掛了一整塊的大白布，白布之下，是一副綠紙黑字的對聯。


  上聯：“奉獻一生，盡把安康留梓裏”


  下聯：“光揚百代，猶將德義勵兒孫”


  此外，盡是一些白花。


  來昂看著這一切，想起來昨夜離老爺子慈祥的麵目，內心深處不禁悲傷起來，眼淚也不受控製的在眼眶裏打轉。


  四個人恭敬的進屋，離老爺子的遺體並未進棺材，躺在一塊齊整的木板之上，身上蓋著白布，臉上蓋著木白色的原紙。因為易家舒是女孩子，領頭的便是深諳地方習俗的來昂。作揖、行拜、燒香、跪拜，家屬還禮之後，阿離把他們領進了屋後的房間裏。


  阿離合上房門之後，聲音嘶啞說道：“老爺子曾說今年有一劫，沒想到……”說著便有些哽咽。


  易家舒略安慰幾句，問起了離老去世前的情況，阿離這時才抬起頭來，道：

  “昨夜並無異樣，近來身體也好，今早不見起床，一去才發現在枕上去了！”


  易家舒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來昂，隻聽阿離又道：“昨夜我回到家，隻聽他吩咐許格出門去給來昂送一物，並囑咐她此物務必請他留好……”


  一旁的聽完，心裏一驚，昨夜許格是給自己送來煙鬥，不過她說的是“但是要帶回來”！

  “不過許格到現在還沒回來。”阿離焦急說道。


  來昂把昨夜許格對他說的話敘述一遍，五個人麵麵相覷，都覺察到事情的蹊蹺。


  “許格給你送什麽？”易家舒問道。


  幾乎是同時，來昂和阿離說道：“煙鬥！”


  來昂又補充道：“離老叫我帶給木成看的，木成說，那是我家老爺子的遺物。”


  “這個不重要！”易家舒道：“眼下，得屍檢才行！”


  阿離聽到死檢後麵露難色，屍檢，對老人是很大不敬。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懷疑，老爺子非正常死亡。”易家舒補充道。


  阿離沒有說話。


  易家舒歎一口氣，又道：“這樣吧，現在他口中取一點粘液化驗看看。”


  這個辦法不過分，隻要不是在屍首上動刀子，阿離都是可以接受的。


  阿離看著易家舒，點頭道：“這個倒是可以的。”


  外麵請來做法事的先生正好就位，老爺子的遺體和大門之間也在他們的談話間被立起來一道竹製的屏障。易家舒換上了阿離一件寬大的外套，長頭發被束起來縮進帽子裏，扮成一個男人的模樣，在阿離的幫助掩飾下，兩個人來到離老的遺體前，悄悄便用一顆棉簽取走了離老口中的粘液。


  易家舒把裝有離老的化驗物交給了小雙，小雙出門後，易家舒又交待道：“眼下，我們要分頭行動，第一，想辦法去找到許格；第二，去看看木成老人是否安全；第三，我需要知道，眼線的事情處理得怎樣？”


  按照易家舒的指示，來昂和王哲往山上去查探木成是否安全，她稍後回到住處去和小雙進行物體檢驗，而阿離本人，一方麵處理老人的喪事，一方麵要留心來往的賓客。


  出發前，來昂突然想起來什麽，道：“離老的房間，有沒有什麽異樣？”


  這是一個關鍵，因為離老去世被家人發現後，悲傷必然使他們沒有注意一些細節的問題。很顯然，離老突然去世太不正常了。


  阿離也意識到了這一個細節，道：“確實沒有注意，現在去看看！”


  易家舒卻拉住了著急的他，道：“鎮定一些，外麵人多！”


  對手還在暗處，確確的說，他們尚未知道對手是誰。


  離老的房間幹淨整潔，因為裏麵物品並不多，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並沒有異樣。隻有來昂，目光留在了窗子上一塊缺角的玻璃之上。


  玻璃並不是新玻璃，缺的角也是舊的痕跡。


  在離老的房間並沒有呆多久，來昂和王哲先離開了阿離的家，走過竹林後，來到了木成的茅草屋前。


  沒有枯藤老樹昏鴉，沒有小橋流水人家，竹林依舊是冬日裏竹林該有的樣子，茅草屋還是木成居住的那個茅草屋。


  王哲一腳就要翻過籬笆，被來昂一手拽住了，他不知道危險，他沒經曆過木成那些沒有箭羽的木箭！


  易家舒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有人對離老下手，那麽這個人必然也會對木成下手，因為離老知道一些事，而木成也知道。通過昨夜和這兩個人的對話後，來昂心裏清楚，這兩個老人——其實木成並不老。那麽說這兩人，之前都跟過尹仕衡，知道尹仕衡在找什麽，自然也清楚來昂他們此行的目的。


  所以如果對離老下手，必然也會對木成下手，不然，留下木成，殺了離老也是無濟於事。


  不過來昂忘記了，木成說過，他曾經用過N種辦法去自殺而沒有成功，那麽，別人如果要殺他，會是簡單的事情麽？

  正想著，忽然林中出現一個人影，王哲警惕的皺了一下眉頭，來昂眯眼看去，那身形影影綽綽的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