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情感（一）
最初，以尹仕衡的實力，他招收這世界上一流的數學家不是什麽難事，隻是他強烈的意識到，這些數學家雖然為他所用，但是所用之處萬萬不能示人。畢竟719是個十分危險的機密，任何人如果能夠破解到涉及它存在的鑰匙，都將可能對這個世界造成不可預知的嚴重後果。
這個未知的空間，可是老兵日記裏德國人尋找的“地球軸心”！
所以他的數學能手，是一個十分忠於他的隱秘人物。
當年經曆著紅峰製造廠事件的人物，都在當年很快的以各種方式死去了，所以紅峰製造廠事件存在於這個世界，但719，已經不存在了。
因為這是機密，隻會被消失、不會被封存的機密。
寒冬的午後，太陽高高立在稀有的白雲之上，像隻淩厲的獨眼巨人的眼球。河道裏不時吹來細微的寒風，而風裏也夾著微縮的刀子一樣，刮在人的皮膚上有不易覺察的疼痛。不遠處小雙姑娘依然精神抖擻的注視著周圍，也許昨晚在這裏的模擬廝殺給了她警覺。
來昂和尹仕衡，不，應該是易家舒，他們兩個人，就立在陰冷的陽光之下，很久很久。
“那麽，你需要裝扮成他的樣子麽？”來昂問道。他平靜的聽易家舒說了這麽多話，心裏對尹仕衡這個角色的猜疑也算有了定論——和自己有關的是易家舒，不是尹仕衡。
易家舒歎了一口氣，回答道：“我不裝扮成他的樣子，也許我會寸步難行。”
這個女孩子有些可憐，自從她離開青蘭縣，就失去了少年該有的朝氣和天真，換成了類似成年人的早熟和成年人該有的城府，而身邊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助分享這些世間稀有而在她心裏非常茂密的壓力。幸好，她總能想方設法地買到青蘭縣城裏的糖葫蘆，她無時不刻地思念著過去那個在懵懂時期就藏在心裏的少年，於是糖葫蘆就成了她常常睹物思人的寄托。
也許吧，這就是人世間的奇妙情感。
來昂不解道：“寸步難行？”
易家舒攤開雙手，感覺自己和眼前這個男孩的距離，已經不是十餘年前的樣子。他的想法，是沒有經曆過成年人世界裏的坎坷。
她道：“你以後會慢慢知曉，現在一時不好解釋。”
來昂並不明白她的壓力，不過他也不需要她的解釋，任何解釋。他笑道：
“難怪，我想一個大男人，行為舉止高端典雅，卻會喜歡吃糖葫蘆！”他此時心裏有種破涕為笑的衝動，可是他要克製這種不成熟的情感。他心裏有許多話要對她說，現在卻不是很適合的時候，因為他們眼前，有太多不可思議的未解之謎。譬如，她父母去了哪裏？地球軸心、也就是代號719的異空間真的存在麽？還有那些恐怖的死侍隱藏在現實裏的什麽地方？……
易家舒笑了笑，原本該是女孩子能融化人的笑容，從不屬於她的麵具表現出來有說不出的奇怪。她說：“我隻是在你在的時候，才會特意吃。”
來昂知道，她這是提醒自己，隻可惜自己笨了些，沒去考慮一下麵具的問題。這樣一想，心裏有一絲莫名的內疚。
“我想、從此以後好好保護你，直到很久很久。”來昂心裏想，他卻不會輕易說出來。
易家舒看他呆呆的不說話，問道：“你在想什麽？”
來昂抬起頭來，很快環顧了一圈河道，以掩飾他內心的小名堂，說：“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
易家舒看著他，有些茫然說道：“我也不知道。”來這裏之前，她其實沒有選擇要在今天向他坦白自己的真實麵目，隻是在那一時間裏，她深怕他真的離她而去，一時控製不住自己而脫下了麵具。
她最近壓力太大了。
從她的父親出現道消失，她的壓力就沒有小過。
而在拿下麵具的那一分鍾，她內心緩和了許多，她突然想靜靜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上一覺、哪怕就是小憩一會兒，相對於內心深處的疲倦，能夠在他的肩頭安穩的小憩，恐怕要勝過這世間的所謂靈丹妙藥！所以，對於一直追尋父母線索的那份急切，她有些顧不上來。
她身旁的人可以信任，無論是小雙還是王哲。隻是，可以信任，不代表能夠為她分擔。她太需要一個親近的人來為她分擔一些壓力。
從她決定回國的那天起，她就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追尋的秘密，是大到人類存亡、小到自己生死的機密。一旦719被外人所知，後果真的不堪設想。而從她在許莊的這段時間裏，雖然一開始就特意接近來昂一家，但其目的隻是眼前這個初戀，她原本隻是想關心她想關心的人，而沒有想到，冷王山一次意外，會使來昂成為自己追尋秘密的助手。
她選擇信任來昂，也是通過了各種手段對來昂一家三代進行徹底調查後的決定，這些調查，向政治審核一樣嚴格。當然，這些她不會告訴來昂的。
“我今天告訴你的，隻限於我們兩人之間，包括我現在偽裝的身份，也隻是你知道。”易家舒看著來昂的眼睛，嚴肅而又溫柔地說道：“我告訴你的事，和接來下我們要走的每一步，都是秘密，無論什麽情況，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丁半點消息，為了我，你可以做到嗎？”
來昂不明白這個秘密有多機密，眼下，這不是他應該注意的重點。而他的重點，是眼前這個許多年未見的易家舒。
他自己也不會偉大地考慮過人類存亡的問題，但是他能夠確定，為了眼前這個她，他幾乎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能夠威脅到生命的事情。
他堅定地向她重重點頭，以表示能夠捍衛性的做到。
作為尹仕衡的後人，易家舒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以她的作風，一旦來昂有任何不對頭的苗頭，她都能不動聲色的控製住他。因為她手裏，有他全家人的詳細信息，這是她做調查的初衷，也是她選擇信任他的保證。隻是萬不得已，她自己也很無能為力。這是她在成年人的世界裏摸索來的城府。
所以說，人心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