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半槍鳴
01
且說聽聞槍響之後，來昂大驚，在這個真正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年代，持槍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事情！
什麽人，不僅有槍，而且敢放槍？
來昂正想探出窗外看看能不能看到個究竟，不料先是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接著又是王者的聲音：“英雄，趕緊開門，快！”
來昂便開門了。
關於王者嘴裏的“英雄”，來昂本想要反駁一下，表明他並非是英雄。可是他打開門看見王者那張嚴肅的臉，隻道：“怎麽了？”
王者簡直嚴肅得麵無表情，他隻說了一個字，道：“走！”
此後不等來昂再開口，埋頭拉著他就飛似的跑出門。
夜半槍鳴，豈非小事？不過這槍，難道也和他們有關？
外麵冷得嚇人，剛才的槍聲也很嚇人，王者一下子的舉動，直接就能滲人。
來昂卻沒有機會多想，他被王者連拖帶拽奔跑起來。兩個人穿過有太陽能路燈的村莊，又穿過黑漆漆的機耕道，來到一處並不寬敞而且幹涸的河道。
隔著老遠，來昂就清楚的看見了，一群人在黑暗裏包圍著一個長發女孩。女孩手裏拽著一根鐵鏈一樣的武器，雜耍一樣渾身舞動，隻聽“咻”的一聲，接著就是一個人悶哼一聲，再是“啪”的一聲，又有人重重摔在河道上。
他認為那些是人。
女孩似乎身經百戰，看似不緊不慢，而動作之迅速、身體之穩成，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這個女孩，竟然是尹仕衡身邊的小雙，王者叫她三妹。
來昂有些吃驚，又見明明跑在自己前麵的王者，突然就向電影裏的迅猛龍，一下子穿進了人群的混戰裏。
王者借著奔跑的速度跳起來，右手一記勾拳，重重的打在了一個黑臉的左臉頰上，隻聽“哢嚓”一聲，那人瞬間倒地不起。王者同時回身一翻，雙腳在半空回旋，右腳隻在地上輕輕一蹬，人就彈了起來，順勢在半空之中向對方掃了一腿，五個人裏又倒下三個。
等等，人？那些對手好像並不是人！
不過來昂沒有閑暇去分神，他心裏此時隻在王者和小雙的身上。這兩個人，一個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殺馬特，一個明明是可愛中帶有冷酷的小姐姐，怎麽此時變身了一樣，功夫如此了得？莫非他們是自帶程序的機器人麽？
他們的這個變化來得有點猛烈，來昂在思想裏毫無接受的準備。
在者，來昂始終沒有經曆過這樣混亂和盛大的打鬥場麵，而且還是以少對多，頓時整個人傻傻的木立在那裏，分不清楚是害怕還是發呆！直到他聽到王者一聲慘叫，回神看去，隻見一隻滿是鮮血的纖纖細手掛在王者的肚子上。這隻手從王者的背後穿了出來，隨著王者一聲慘叫，那隻手像是裝有彈簧裝置一樣迅速縮了回去。王者倒下去的背後，一張麵目猙獰的大臉在寒風中僵硬的咧笑著。
忽而又見一道寒光閃過，那張大臉的半邊腦袋毫無征兆的就被削掉了。
原本小雙手裏的鐵鏈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一把尖刀。
“傻子，快點幫忙！”小雙大喊道。
來昂才像被喚醒了一樣，他確實被嚇傻了。恍然間，他下意識彎下腰拾起兩坨圓形的石塊握在手裏，畢竟麵前就是戰場，手裏有個武器，總好過赤手空拳。
“啊……”管他是人是鬼，來昂先是大叫了一聲，壯了一下膽子埋頭便衝進了戰場。
02
王者倒下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來昂心裏一陣疼痛。可是他衝進戰場，手裏握緊著石塊卻忘記了使用。他一頭撞在一個“敵人”的身體上，那個“人”立刻像是被啞炮彈擊中一樣飛了出去。小雙沒有餘力招呼這頭傻子一樣的蠻牛，全身心揮舞著手裏的尖刀憤怒劈敵。
來昂手裏的石頭依然被緊緊握著，黑暗裏一個怪物一樣的人向他襲來，他也隻是迎頭對付上去，手忙腳亂打了一通，還好自身有些氣力，使對方一時不能接近他。
慌亂中的來昂卻想到了剛才的戰鬥，王者和小雙姑娘兩個人配合得相當默契，他飛身踢倒一個，順勢低下身子，她跑來一腳踩上了王者的背，借力一跳，同時手中的鐵線三百六十度一甩，“咻”的一聲，切中了其中兩個人的脖子，那兩個人應聲倒地。他才又站起身，拍拍剛打完人的雙手，可是還沒等他喘一口氣，突然他身後一個原本已經倒下的身體，骨骼“哢哢”的響了幾下，這恐怖的聲音在黑夜裏格外嘹亮和嚇人。接著，那個身體竟然扭扭捏捏的立了起來，然後像野獸一樣又朝著王者就撲了過去。
來昂發瘋一樣驚叫一聲“小心”，這無端端的驚叫分散了另一旁亂戰中的小雙姑娘，隻見她略一回頭，一隻大腳踹上了她的後背，小雙立刻像國足腳下的皮球飛進了黑暗了。
一個聲響都沒有。
原本圍著小雙的那些人，扭轉頭都向來昂的方向奔去。情急裏，來昂身體稍稍後仰，右手一擺，手裏的石頭坨子迅速拋向了一個人的頭顱，“轟”的一聲悶響，瞬間那人的頭就炸開了，不知是腦漿還是血液四下飛濺，像下雨一樣“唰”的掉落在地上。
來昂似乎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戰鬥方式，緊繃的內心深處方有些緩解，又見小雙踉蹌著從黑暗裏走了出來，可是同時，一個高大的身體搖搖晃晃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來昂迅速彎下腰隨手撿起一個石塊，“咻”的一聲就射了出去。他小時候常常在河邊上打水漂，用的就是這一招。
可惜，他的水漂式拋石還是慢了一步，那“怪物”的腦袋爆裂的同時，它尖刀一樣鋒利的手還是在小雙的後背劃了下去。小雙一聲“啊”的悶哼，麵目一下子扭曲到五官都成了一團似的，那是極其痛苦的表情。幸虧這個小姐姐身手了得，釀蹌一步勉強站穩了，來昂立刻飛身過去，一手將她護在身後，目露凶光謹慎的盯著那些怪物。
他此時倒像是個英雄。
小雙卻輕輕推開了來昂護住她的右手，然後體力不支的癱縮在了地上。
原本已經倒下去的那些人又站立起來，張牙舞爪的奔向來昂的方向。
倒在遠處的王者一直沒有動靜。
黑暗裏，來昂心頭起了一團怒火，雙眼在冷風之中冒出了血絲。他好憤怒！
幹涸的河道寒風瑟瑟，襯托著這即將淒涼的境地，沒有任何對策的來昂緊握住手裏的石頭作為武器，料想這一搏必定凶多吉少，不禁仰頭又是一聲怒吼，這聲音發自五髒六腑之中，傳播在河床之外。
正一步步向來昂方向靠近的對方卻突然間停住了腳步，前方一個已經被削掉半個腦袋的人豎起殘餘的半隻耳朵靜待著什麽，但沒等來昂的身體有所反應，隻覺眼角裏出現一抹黑影，接著什麽東西重重撞在了腰間之上，來昂便像脫離了地球引力一樣飛了出去。
這一下子，太快太快，似迅雷不及掩耳的快！
此時不遠處的高坎之上，一個略顯臃腫的身影目視著這一切的發生，黑暗擋不住他犀利的眼神。
03
是誰，在夜半裏鳴槍？倒下去的來昂似乎又聽到了一聲槍響。
他滿腦子空白，一片空白，一點雜質都沒有的空白。
是什麽東西襲擊了他，使他無法再掙紮？
在他眼睛閉上之前，隻見眼前一隻似獸非獸的獨眼怪物……
遠處那些原本圍攻他們的對手，此時都矗立在寒風之中，一動不動。
怪物在昏死的來昂臉上咧出尖長的獠牙嗅了嗅，而後勝利般的悠然回身，豎起滿是好幾條的尾巴，邁開四腿瞬間又消失在了黑暗裏。
那些原本倒下又站立起、本應死去卻又能複活的對手，竟然也隨之而去了。
尹仕衡平靜的從黑暗之中、高坎之上走下來，身後還跟了兩個年紀比較大的男人，其中一個手裏握著一支短槍。
黑暗中那雙犀利的眼神，正是屬於尹仕衡本人的眼神。
在王者和來昂到達這裏之前，三個男人，躲在黑暗處，讓小雙一個女孩子來保護？若此時來昂沒有被擊倒下，嘴裏肯定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04
天先蒙蒙亮起來，太陽才慢慢爬出山頭，陽光穿梭在山穀間。印象裏，冬日的陽光最是溫暖的。
來昂睜開眼睛，昨夜一戰曆曆在目，幸好的是，除了感覺腰酸背疼，自己並無大礙。房間裏，一旁的床上躺著一個長發女子，是小雙姑娘，她身上蓋了一張衛生棉布，半邊臉埋在床單之中，睜著一隻大眼正對著來昂。
來昂看著她，她一隻眼看著來昂，氣氛裏有一些尷尬。
“你怎麽樣？”來昂還是先開口了。
“她沒事！”旁邊一個聲音說道：“你也沒事！”
來昂回頭看去，隻見一個醫生一樣的白大褂，這人短發，雙腿修長，盡管身著白大褂，前凸後翹的身型依然很醒目，恐怕這世間用來形容美女的一切詞句在她身上應有盡有。隻是她戴著藍色口罩，並不使人能看清她的臉麵。口罩之上一對清澈的大眼睛使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可是來昂也沒來得及細想，畢竟，總不能盯著人家的眼睛看去。想著，他隻好收回了眼神。
這是一個非常清潔的高檔病房。
“這是哪裏？”來昂問道。
白大褂說：“月亮河。”
“王者呢？”來昂又問道。
白大褂說：“王者？王哲！哲學的哲——他也沒事。”
王哲？看來是自己小學語文沒及格，哲和者沒分辨清楚。來昂又想到王哲稱呼小雙是“三妹”，也許應該是“雙妹”，想到這裏他於是愉快的笑了起來，因為這實在是很好笑的事。
笑完後，他心裏一陣輕快，不過王哲昨夜受傷的情形他還能曆曆在目，人還活著真是大幸。
“能自己起的話，可以去看看他。”白大褂一邊說，一邊走了出去，語氣和這冬天一樣，有些冷。
來昂又看看一旁的小雙，看她不知何時已經扭過了頭去，對著自己的隻是一頭蓬鬆的亂發，來昂便不再說話。
都能活著，真的是大幸！
……
隔著一大塊玻璃窗，裏麵是一個白色的磁共振機器，王哲躺在那機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