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兵日記之二:白毦軍
01
來昂的家族,早先其實並沒有族譜,現在的族譜,是後人在祖墳的大墓碑上抄錄下來的,所以並不是很精全。
據上麵記載,明朝洪武年,朝廷實行調北填南政策,來昂家一族,祖上是當時朝廷大將,響應號召,率軍攜民便來到了西南邊陲,統領一方。而後,祖上生有四子,將其分封到各地,才有了“長子居月亮河,次子居環月山,三子居大平地,四子居蠻單所”的記錄。
因此來昂聽到“月亮河”時,深感意外。
尹仕衡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去安排一下晚飯,吃了以後,我們出發月亮河!”尹仕衡對小雙說道。
來昂抬起頭,道:“我要回學校。”說完起身就要走,動作和話語都顯得幹淨利落。
這回輪到尹仕衡感到意外,不過他並沒有抬頭看他,嘴裏隻道:“月亮河、環月山、蠻單所,你應該比我熟悉,我請你做向導如何?”
來昂心裏一波一波的起伏,簡直不能用詫異來形容。這個尹仕衡是什麽人,自己的祖上都給他挖遍了一樣。他強壓心頭的疑惑與驚奇,淡定的說:“我並不熟悉。”
這是實話,他確實並不熟悉,這些地方在南在北他都不知道。他知道的,隻不過是紙上功夫。
“不,你會熟悉,如同你對自己的身體。”尹仕衡意味深長的甩下一句話。
自己的身體?言下之意,自己身體的變化,和這些地方有關聯?來昂細細想著。
尹仕衡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道:“正好我一時也沒有保鏢了,以你現在的本領,保護我不是問題,我聘請你做我的保鏢如何?”
光是自己身體的變化,來昂就急切的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可是,他在心裏卻很排斥遠行,所以他道:
“我還是回學校,還要上課。”
說著,轉身要走。
“月工資,這個數。”尹仕衡伸出五個手指。
來昂回頭,看了尹仕衡足足十秒,隨後隻說一個字:
“好!”
陶淵明說過:“吾不能為五鬥米折腰,拳拳事鄉裏小人邪”。來昂自嘲地笑了自己一回,畢竟,這個世界上的活人,誰能和錢過不去呢——恐怕死人也不會!
不過這十秒鍾裏,他斷定尹仕衡不是小人。所以他又提出來一個小要求,就是他們出發之前,要先辦好他在學校的請假手續。
尹仕衡笑了笑,這個不難。
這個沒有協議的協議,就這樣在來昂的一個“好”字之後愉快的達成了,從此以後,來昂似乎成為了尹仕衡身旁的保鏢。
隻是他不知道,這是一條不歸之路,他踏上了。
02
一路顛簸,到達月亮河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在他們出發之前,來昂在學校裏的請假手續,已經被尹仕衡安排得妥妥的。
小雙跟著尹仕衡去處理什麽事務,留下王者和來昂。王者是一個酷酷的騷年,隻不過陽光帥氣之下透著一股邪氣。一路上都是他駕車,駕車的時候,他的書都沒有離身。
當然,他並不是一邊駕車,一邊看書,他隻不過把書本放在了身旁的座位上。
來昂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染著黃頭發、穿著奇裝異服的騷年會書本不離身,這就是他感覺到的那股邪氣。
尹仕衡和小雙一走,王者就迫不及待湊近來昂,嬉皮笑臉的,道:“英雄——大俠,你怎麽把熊大熊二幹咪西的,教我兩招吧?”說著還擺弄了兩下拳腳。
沒等來昂說話,他又道:“要是你願意,收我為徒吧?”
來昂笑了。以前他總覺得自己幼稚,沒想到遇上了比自己幼稚的人,對他的映像,又瞬間好了起來——誰能拒絕一個陽光單純的孩子?
他又開始覺得,王者的那股邪氣裏,有幾分是天真。
“我怎麽打敗熊大熊二的?你當時沒在我身後麽?”來昂問道。
王者和小雙應該是尹仕衡的左膀右臂,在麻醉針射在他身上之前,按理他們應該就在來昂的身後。所以來昂斷定,射出那隻麻醉針的,不是王者,就是小雙。
王者搖頭道:“我們到達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倒下了。”
來昂道:“那麽……”
王者道:“你是想知道是不是我射的你?那肯定不是,我下不來這個手!”
來昂不再問,不是他,那肯定是小雙,問了顯得自己記仇,所以他轉移話題,眼睛盯向他手裏的書本,道:“你看什麽書?”
來昂嘴裏“哦”的一聲,舉起手裏的書本,道:“你也看書麽?《文化苦旅》啊,餘秋雨的,你不知道,這書特火,前段時間某個地方掃黃,小姐姐們身上除了搜出生理用具,還有這本書,驚訝不?”
來昂道:“驚訝!”
王者道:“你要收我為徒麽?”
來昂搖頭,道:“不收!”
王者道:“為何?”
來昂道:“不收,我們是兄弟;收了,你就是徒弟,你選擇!”
王者沉默一會兒,才道:“還是兄弟好一點,嘻嘻!”
來昂道:“我困了。”
來昂其實不困,他隻是惦記著背包裏那卷殘舊的《老兵日記》。王者很知趣,一聽就自己回房間了。
03
如同許莊的夜,月亮河的夜還是很冷,隻是窗外多了一輪圓月。此時月光甚明,鋪在大地之中,使這冬夜多了幾分姿色。來昂小心翻著殘卷,心思卻不在窗外的風景。
在曆史上,對於西南地區,有“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未治”的說法。這個“蜀”,指的是今天的整個西南,包括重慶、四川和雲貴地方。意思是說,天下沒有戰亂,西南地區就先亂了,天下已經平定,而西南地區仍沒有安定。從兵家上解讀,這一切皆因“蜀道難”,因此史書記載,從秦朝開始,朝廷就不同程度的在這裏駐守著大量的軍隊,至於後來的漢朝、隋朝、唐朝、明朝都在這裏駐守了大軍操練兵馬,比如黔中地區的屯堡文化,就是明朝屯軍的遺跡。
而在《老兵日記》裏,卻記錄了一支穿越整個華夏曆史的軍隊——白毦軍。在曆史文獻之中,白毦軍僅僅是三國時期蜀國君王劉備的王牌軍,曾多次擊潰了強大的曹魏虎豹騎。然而在這卷日記裏,這支神秘的軍隊,活動軌跡竟然從大秦帝國一直到明朝。
“眼瞳深邃,耳似獸尖,身披盔,僅白毛耳於盔外;手持棍棒作利器,殺人於十步之外;黑馬為騎,徒步而戰,所向披靡,戰無不勝。”這是對白毦軍的描述。白毦軍,應該是耳朵尖而生白毛才得名;而“黑馬為騎,徒步而戰”,為何騎馬,還“徒步而戰”?來昂想不明白。可接下來,更為神奇的是,對於他們殺人於十步之外的“棍棒利器”,更是“手持棍棒,逆光所向,斃矣”!這是對現代“槍”的描述麽?逆光所向——激光槍?
逆光?這是什麽武器?
還有,這隻軍隊,出現在秦朝的秦二世時期,也就是秦朝快滅亡的時候。當時麵對暴秦,各地揭竿而起,在起義軍逼近都城鹹陽之時,秦軍始終沒有出動始皇帝留下來的正規軍。
所謂正規軍,就是始皇帝留下的三支強大的軍隊:一支是征服百越的嶺南軍團,駐紮南部;一支是防禦匈奴的長城軍團,駐紮北部;一支是守衛都城的中央軍——關中軍團。眾所周知,史書記載,在危難之際,秦朝能真正的抵禦起義軍的隻有後期章邯奉命組建的驪山軍團,始皇帝留下的三支強大的軍團都去了哪裏?這書卷卻記載,白毦軍出蜀道,“先滅嶺南軍,重創關中軍,北殺長城軍”!
而在漢朝,白毦軍出現在西漢末劉秀身邊,說劉秀得“漁陽、上穀兩郡騎兵,進而掃平四海、一統天下”,“兩郡騎兵,實為白毦軍”!
在三國,白毦軍出現在劉備身邊,幫助劉備打下了漢中。
在南朝,白毦軍又稱白袍軍,以兩千兵馬對陣北魏的兩萬軍馬,徐州之戰白毦軍創下的不僅是奇跡,《梁書》記載:“進薄其壘,一鼓便潰”,簡直就是閃電戰!
往後,無論是羅雲的燕雲十八騎,或是李世民的玄甲騎兵,或是嶽飛的背嵬軍,都離不開白毦軍的身影。最後是在明朝,白毦軍最後一次出現,是因為一個人。
這個人,叫李善長。
李善長是個文人,也是個神秘的人——也許他不是人。如史料記載,他在明太祖朱元璋起事之初就投在太祖門下,勸太祖“知人善任,忌殺戮”,太祖做到了。到太祖定國,大封功臣時,《明史》記載:“帝謂:‘善長雖無汗馬功勞,然事朕久矣,給軍糧,功甚大,宜進封大國。”他的地位在徐達、李文忠等大將之上。
一個文官,在定國之初就能功勞在將帥之上,且皇帝還直言其“無汗馬功勞”,這不奇怪麽?是不是出於太祖的念舊心理,畢竟在起義之初,比太祖實力更強大的如郭子興、孫德崖等人物,屆時已經封帥,而李善長不選擇他們,偏偏就選擇了太祖!
難道這個是真愛?這個話就玩笑了!
且說後來,史料說,李善長死於“胡惟庸案”,而《老兵日記》記載:李善長,“白毛尖耳,大眼碧瞳,人首獸身”,形象如同白毦軍無異。他最初與明太祖“一見如故”,實則是定下了契約,即“李助太祖得天下,而後退隱西南蠻地,太祖則保其及族人世代不受外人驚擾”!因此太祖定國之後,李善長確實位極人臣,可很快卻以“胡惟庸案”消失了。
明太祖也信守了契約,因此定國之後,很快就開展了“調北征南”行動,名義上是清理元朝餘劣,實際上是在為李善長“退隱西南蠻地”進行打掃準備。不然,他在當時的西南蠻荒之地留下幾十萬大軍,主要目的會是“屯軍為民、墾田為生”?
《老兵日記》裏說,這一切,都是他與“李善長”之間的契約。
這裏,《老兵日記》還提到了神秘的天啟年大爆炸。“木匠皇帝”朱由校即位,年號天啟,這一年,明朝逐漸衰敗,內有白蓮教起義及北方後金虎視眈眈,外有荷蘭入侵,可謂內憂外患。此時,退隱西南蠻地的李善長後人出蜀道助平亂,“滅白蓮教於山東,敗荷蘭人於澎湖”。可是,天啟帝不務正業,“置國家大事於惘聞”。最可惡的是,他背棄了至明太祖之後代代相傳的“契約”之約,在李善長後人大敗荷蘭人之後,“用‘靈露飲’迷其神智,關於王恭廠”,逼迫他們製造“神之火器”。天啟六年,李善長後人不得已,製造了王恭廠大爆炸來脫身。
讀過一些野史的來昂知道,天啟年大爆炸和古印度的死丘事件、西伯利亞的通古斯大爆炸,並稱世界三大自然之謎。如今他知道是李善長的後人幹的“好”事,卻難以想象,他們是怎麽辦到的,既爆炸死了別人,自己又能毫發無損的脫身?他們,是人麽?
也許,《老兵日記》隻是本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