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時代的車軲轆
“嗯？”
蘇汐皺眉，她剛剛感覺有什麽東西侵入她的腦海，可那東西在瞬間被黑洞核心湮滅了。
眼睛一眯，蘇汐發現那個所謂的櫻姬臉上似乎多了一絲蒼白。
“黑暗洛普斯閣下，妾身等你很久了。”櫻姬放下茶杯，蘇汐明顯感受到對方的聲音有些虛弱。
是她。
“剛剛那個，是你。”蘇汐麵無表情，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卻無比肯定，同時，她身上的威壓在不斷增強，眼底也染上猩紅。
“正是妾身，不過妾身隻是……你！”
“櫻姬阿姨！”一旁穿著OL裝的女人突然站起身，妖力震蕩，周圍的沙塵隨風揚起。
她額頭上流下一滴冷汗，蘇汐的速度，太快了！即使用妖力加持也看不清對方的動作！
在桃夭眼中，櫻姬瞬間拔高了幾十厘米。
同時，呼嘯聲起，一麵白皙的手掌向自己的臉襲來，那速度，她躲不開。
“你他……”
瞬間，那隻手掌抓住了她的臉，阻斷了她的還，同時，她能感覺到她被提起來了，腳已經碰不到地麵。
“閣……下……”櫻姬從喉嚨裏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她的臉已經從蒼白變得紫紅。
“櫻姬小姐！桃夭！黑暗洛普斯大人，請您高抬貴手！”僧侶想要上前，但他最後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而是朝蘇汐彎腰作揖。
“哼！”
手臂一甩，櫻姬被丟到那顆櫻花樹上，砸出一個小坑。
鬆開手，桃夭掉下地上，她沒有受多少傷。
“初次見麵，不聲不響侵入別人的精神可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還有你！”蘇汐轉頭看向桃夭，“對我產生殺意？很好奇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地球上的妖怪都這麽弱的嗎？”
拍了拍手，蘇汐走到石桌旁，用黑暗凝聚了一張石凳坐下。
剛剛櫻姬的行為，讓她想起了曾經黑暗圓環裏那個聲音，真是讓人不爽。
至於桃夭？不過是自作自受。
桃夭站起身跑過去扶起櫻姬，她發現櫻姬的脖子已經被掐得紫紅，臉上不再是紫紅，而是恢複了慘白。
“我……咳咳！我十分抱歉……閣下”用手捂著脖子，櫻姬在桃夭的攙扶下站起來，向蘇汐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沒關係，我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你說是吧？狸貓？”蘇汐笑著轉頭，眼睛看著僧侶。
“是！大人說的是！”僧侶小跑過來，站在桌邊，低著頭。
“那麽就說說看，你們把我帶到這來幹什麽。”蘇汐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坐下來的櫻姬，僧侶和桃夭站在櫻姬身後。
“是這樣的……”僧侶朝櫻姬微微點頭，走上前，目光灼灼。
一眼望去，隻有那山頭還是記憶中的山頭了，即使……那山頭也即將不複存在。
奧比克坐在一棵大樹旁，頭靠在樹上，他的懷裏抱著他的鍋子，那裏麵藏著他的影子。
“影子啊，影子，你說，以前的村莊還能回來嗎？”
“……”影子啊，影子，你說……
“啊，明天那群人就要把挖機開到山上來了，可能，這就是我們最後的一個夜晚了……”
“……”啊，明天那群人就要把挖機……
“其實啊，我都知道，我也都明白，以前的村子已經回不來了。”
“……”其實啊，我都知道……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呐……”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呐……
“我明白了，我要，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了記憶中的村子而戰鬥！”
“……”我明白了……
奧比克仔細地聽著影子都聲音，那聲音無論是吐字還是音調都與他別無二致，事實上，影子所能說出來的話，僅僅是他聲音的回音罷了。
然而，事情就是這樣，奧比克所需要的不是一個為他出謀劃策的智者，而是一個願意聆聽的樹洞罷了。
“影子啊……”
“老板，今天怎麽不去賣蕎麥麵？”
聲音突兀地在背後響起，奧比克心裏一涼，怎麽又是這個女人……
他抱著鍋子通過屁股上的肌肉蠕動來慢慢轉身，然後背靠在身後的樹上，生無可戀地看著蘇汐，“小姑娘，我說啊，我們之間都認識這麽久了，你有必要繼續裝下去嗎？”
“沒有啊老板，你誤會我了，我是真的想吃蕎麥麵了。”蘇汐臉上帶著笑，這是真話，她的確很喜歡奧比克做的蕎麥麵，當然還有之前的關東煮。
“小姑娘，你告訴我，你這次來找我，是因為狸貓，還是……”奧比克左手依舊抱著鍋子，右手撐地站了起來。
拍了拍屁股後麵的灰塵，奧比克正色看著蘇汐，他不相信這樣神秘又強大的女人會因為吃的而來找自己，雖然他做的食物的確很好吃。
“行吧，既然老板也這樣說了，我也不能再隱瞞了。”
蘇汐看著奧比克，收起了玩笑的語氣，“狸貓、櫻姬，還有一個叫桃夭的，他們委托我，讓我幫你你看清現實。”
眼睛一眯，蘇汐話鋒一轉，“不過我覺得這個委托我可能已經完成了，對吧，老板？”
聽了蘇汐的話，奧比克歎了口氣，抬起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也許隻有月亮是不會變的吧，記憶中的村子也有這樣一輪明月懸在空中。
如果他又低下頭，用手撫摸著鍋子，開口道：“你說得對，其實我早就想通了，但是……”
奧比克的麵部變得扭曲，他抬起他那雙飽經滄桑卻依舊烏亮的眼睛，放低了聲音，湊到蘇汐跟前，“但是我就是不甘心啊！”
說出這句話，奧比克仿佛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踉蹌幾步，身體重重地砸在樹上，他懷裏的鍋子掉到地上，鍋蓋被反衝力震開，掉在一邊，發出躁人的聲音。
然而，蘇汐注意到，鍋子裏麵什麽也沒有，沒有影子，沒有回憶。
“為什麽？為什麽從前的親人一個一個變得蒼老，怕死，他們不再去修理房子，不再去天天瞎搞，不再去研究生活，他們一天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便隻知道怨天尤人唉聲歎氣！”
他看著那個空空如也的鍋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然而，他的眼神卻越發明亮。
“為什麽？為什麽村子裏的年輕人一個一個唯恐避之不及一樣地離開村子，並迫不及待地和村子撇清關係！”
“為什麽？為什麽那些外人，可以堂而皇之地剝奪別人的家，可以義正言辭地破壞人們的回憶！”
他的語氣逐漸瘋狂，一個個文字從他嘴裏吐出來，仿佛對這個時代的批判。
血絲漸漸蔓延上他的眼睛，脖子上的血管猙獰地暴突著，
“為什麽！”
“尤其是那些曾經把村子當成家的人，說好一起到老的人……”
奧比克的語氣一滯。
“居然……居然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奧比克從樹上滑下去，癱坐在地上，嘴角竟然出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那表情，是滿滿的嘲諷。
蘇汐眉頭微皺，悲大莫過於心死，奧比克身上的氣息在快速降低，他的身形似乎也在變得透明，漸漸開始發光。
可……要怎麽辦？
突然，幾發信號彈從奧比克的鍋子裏躥出，直射天空，在空中炸開。
蘇汐發現了，但她沒有去管，她的舌頭正瘋狂舔著右邊的犬牙，可是，她現在還真就想不到該怎麽做。
“不過啊……那又怎麽樣呢？”
“嗯？”蘇汐側目，她感知到奧比克身上的氣息仿佛坐過山車一樣再次拔高。
那氣息，雖然遠不及自己，但也不亞於一般的怪獸了，而且正不斷拔高著。
注意到奧比克的眼神，蘇汐已經明白奧比克要幹什麽了。
最後的瘋狂。
光芒閃過，高大的怪獸出現在眼前，蘇汐仰望著那怪獸，搖了搖頭，轉身踏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