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鬼木魅（中）
昊陽散去，白西陸運轉白玉功緊守門戶，腳下生根，黑風圍著他打轉，吹他不動，卷他不得。
他掌中凝力，打出赤砂掌的起手式【滾滾紅砂】，惡風在與掌力的碰撞中消散，紅砂之力在岩壁上滾動，無窮無盡地打擊撼動著整座洞窟。
岩壁的裂隙不斷蔓延，但是當他收回力量時，岩壁上黑光一閃，就恢複如初，他能感應到石壁中有著微弱的陣法波動。
他一邊運轉明玉功防止不測，一邊跟隨著風的腳步，向著洞窟深處進發。
洞窟冰冷潮濕，岩壁的褶皺甚至讓他產生視覺錯覺，仿佛洞窟在不斷蠕動，恍惚中，他眼中的岩石變成黏膩的血肉，滴落綠色且帶有腐蝕性的渾濁液體。
他就像是身處在某種生物的腸胃之中，腳步變得虛浮，深一腳，淺一腳，走得十分費力，眼中的世界開始出現重影、搖晃的現象，耳邊的風聲也出現類似電流幹擾的聲音，使得他的耳膜隱隱作痛。
洞窟仿佛沒有盡頭，他不知走了多久，就連精氣神也開始減弱，潮濕的空氣在他的感官中都有了不小的重量，周圍的光線也在逐漸減弱，他就像沉入冰冷的泥沼中，窒息的感覺傳遍全身，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此時，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拉到一旁，霎時間，白西陸神思清醒過來，下意識掌推月輪向前打去。
拽他這個人也是倒吸一口涼氣，雙掌一拍鼓起五道小旋風，將月華之力分散化消，死死攥住他的手腕，一下子跪了下來。
“大俠饒命，大俠醒醒，我是好人。”
這下子白西陸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收回功力，上前將人扶起。
“對不住，這位壯士，真對不住，我剛才中了對方的迷魂術，神誌不清，多有冒犯，還望恕罪。”
“大俠說的哪裏話來，能救下大俠是小人的榮幸，小人姓唐，名文，是【百裏莊】尋青堂堂主，不知大俠貴姓。”
“同是江湖中人，不必如此客套，在下姓白，名西陸，無門無派一介散人而已，我觀唐兄內功奇特，也是乙等武人，況且還救我一命，不必如此客氣。”
“那我就鬥膽叫你一聲西陸兄，既然西陸兄無門無派，不知可否有意加入我們百裏莊。”
“唐兄現在可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要是你知道這是哪裏，還請告知一二。”
“對對對，你看我這個多年養成的習慣，差點誤了大事。這裏原是溪山半山腰一處名勝景觀，名喚湧泉洞，洞中現在盤踞著一隻能夠口吐人言的妖怪。”
“口吐人言，要麽是天賦異稟，血脈強大，要麽就是修煉到了第三境，煉化了喉中橫骨，就憑它能布下這種的迷魂大陣，這隻妖怪就不簡單。”
“說的就是，我原本以為山裏所謂的妖怪頂多就是一隻凶猛、有些異能、能評上品級的猛獸。誰承想，在這裏藏著的是一隻第三境，至少有著中品實力的靈妖。”
“那唐兄又是何時，因何來到此地，最近是否還有其他人來過？”
“我本是想賺點外快才來這裏的，溪山鎮的五家富戶懸賞白銀八百兩，除掉山中作亂的妖怪。上個月月末，我帶著堂中的幾名好手一起進山捉妖，沒承想我的這些弟兄全都成了妖怪的血食。我要不是因為修煉的武學比較奇特，也一起喂了那隻妖怪，至於是否有其他人來過，我就不清楚了，隻要洞窟中一刮風，我就躲到這裏，你是我第一個看見走過來的人。”
“原來如此，既然這妖怪如此強大，唐兄是怎麽逃過一劫的。”
“我也不怕西陸兄懷疑，我剛才也說了，我修煉的武學比較特殊，能夠抵抗黑風和迷魂陣的效果。還有一點，就是這隻妖怪沒辦法動彈，他被困在一個什麽陣裏，胸口還插著一把劍。”
“原來如此，不是我不相信唐兄，實在是情況特殊，還望海涵”。白西陸悄悄觀想日月當空，神思籠罩唐文，看他的反應神態，不似作假，他也就信了大半，繼續說道。
“這樣看來，這迷魂陣有可能不是這妖怪設下，而是用來困住這隻妖怪的。”
“西陸兄此話怎講？”
“唐兄你想，這陣法隨著這隻妖怪的出現而出現。按照你的說法，這迷魂陣從洞口一直延伸到洞窟的盡頭，要是那妖怪有能力布下此陣，直接離開不是更好，何必費此心力。有可能這座大陣，是那位將妖怪封印在此地的前輩所留，但是前人已逝，封印陣法出現了一些紕漏，這妖怪力量外泄，才反過來利用了此陣。”
“西陸兄此言有理，但是我們還是先行離開吧，之前我一個人，為了躲避黑風不敢遠走，現在你我二人聯手，應該可以找到出口。”
“咱們現在就應該往裏走，外麵更加危險”。白西陸就把現在外界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這一下輪到唐文有些傻眼了。
“外麵也如此混亂，這可如何是好。”
“你我還是去會會這隻靈妖，他要是和外界的妖物聯手，咱們一樣是個死，不如先弄死一邊，省得到時候腹背受敵。”
“也隻好如此了，我就把我裝死時看到的事情跟你細說。這妖怪我看著像是一頭虎妖，自稱是溪山的山君……”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向洞窟深處走去，期間都是唐文在帶路，走了約有一炷香的工夫，腥風惡臭撲麵而來。
“西陸兄，前麵就是妖怪的所在，你我一同進去吧。”
“這就不必了，前輩就送到這吧。”
“前輩？西陸兄說笑了。”
聽著白西陸的話，唐文回過身來，正對上一麵銅鏡，銅鏡中赫然是一張蒼老的麵容。
“捉鬼道人的【照世鏡】！多少年沒見過自己的樣子了，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前輩也認得此物，看來我這個朋友不一般。這麽說吧，晚輩生性貪生怕死，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外人，他說的話我是一字一句，聽得真切，可是一句一字我都不信。要不是您附身的這個人還有充足的生機，我早就送你這個借屍還魂之徒往生去了，你以為我的那一掌這麽好化解嗎?”
“沒想到，我行走江湖多年，這一次還瞧走眼了，那你究竟意欲何為？”
“我想做什麽取決於前輩想做什麽，借屍還魂，殘靈重生都不是什麽好事，逆天而行，要拿更多的無辜人命來填，不瞞您說，前些天我就遇上過一回，那滋味，可真是不好受，所以前輩您究竟想做些什麽？”
“我想除惡務盡，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