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憑什麽
林三郎垂下了頭,心道這三叔,嘴是真臭。
他們這邊鬧著,旁邊府門口動靜也不小,隔壁是蔡國公世子的外宅。
這會蔡國公世子的外室,帶著趕來沒多久的林大郎、林二郎和林香凝,也被趕到了府門外。
不過比起這邊無處可去的人,那邊要好一點,有人收留,是林香凝鬧著不願意去。
林香玉見了,尾巴又翹起走了出來,酸道,“平日裏表哥長,表哥短的,不知叫的多親熱,這會怎麽反倒生分起來了。”
林香凝淚眼望著林香玉,委屈極了,無聲落淚。
林三郎見狀,用手抵了下林香玉的腦袋,“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知道消停。”
林香玉瞪眼、跺腳,吼道,“哥,你怎麽就知道欺負我。”
林三郎道,“我欺負你,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候,一家人,鬧個什麽勁。”
“對。”柳氏附和道,“都是一家人,分什麽你的我的,先住到將軍府,慢慢再找住的地方不就行了嗎?”
說是這麽說,但哪有銀兩哦!
柳氏覺得,便是在將軍府長住也沒有問題。
反正家裏男人都不再,隻有母親和一個弟妹。
林邕見又繞回了最初的話題,“要去你們去,我不去。”
“你不去。”柳氏走到林邕麵前,腳尖對腳尖,抬頭懟著他道,“你不去要去哪?清風館嗎?”
林邕忙退兩步,拉開距離,“你管我去哪。”
柳氏道,“我不管你,你看看整個禹都城,還有人搭理你嗎?”
這話算戳到了林邕的脊梁骨,林邕是庶子,但蔡國公一直捧著他。
隻是蔡國公的門第,在這禹都,清貴夠不上清,勳貴夠不上貴。
他一個庶子,本生來隻能跟庶子混,是融不進那些真正貴公子圈的。
可他又覺得那些夾著尾巴做人的庶子沒出息,是以兩邊不討好。
也就沒什麽朋友。
所以他覺得柳氏這話,是看不起他。
林邕挺著胸膛道,“總之我就不去。”
林邕的小娘自然知道怎麽回事,忙拉著柳氏到一旁勸,又讓柳氏扶著林老太太。
她才走到林邕的旁邊,柔聲勸,“三爺,我們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以後可都指著你這一個爺們兒了。”
說著,她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天,“這既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也不是商量事情的時候,總要有個地方先安頓下來,才好從長計議,我們一大家子,可都指著你過日子呢!”
柳氏的“就是”沒出口,被林老太太扯了下胳膊,掉進了嗓子眼,轉問道,“母親,你扯我幹嘛?”
林老太太好不容易忍著沒翻白眼,抿了抿嘴,道,“餓了。”
“餓了啊!”柳氏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肚子,“我也餓了。”
林邕的小娘也是一臉可憐巴巴的,“三爺你看看,如今家裏隻剩你這個主心骨了。”
林三郎聽著想說什麽,也被林老太太製止了。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
她也不想再撐著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晃了兩下,暈了。
這讓旁邊的人都忙了起來,一直摸眼淚的林香凝也不哭自個了,開始哭“祖母”。
其實這一家子,誰不想哭呢!
但跟誰哭呢?
這世道?
還是主心骨林邕,想到這個問題的人掃了林邕一眼,想想還是算了吧!
隨著林老太太這一暈,林邕也堅持不下去,隻得先去將軍府。
他小娘也跟了去,林三郎和林香玉本是一起的,也不用說。
哭祖母的林香凝被她表哥拉住,她哭道,“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怎麽能撇下祖母不管。”
正催促著眾人跟上的柳氏,聽到這話,回來推了林香凝一把,誇道,“好孩子。”
柳氏還轉頭看著她母親,一時想不起蔡國公世子的這位姨娘怎麽稱呼,轉對兩個孩子道,“大郎、二郎,你們自己看要去哪。”
說罷,推著林香凝走了。
林大郎、林二郎對視一眼,然後看向表弟。
一邊是將軍府,一邊是豆腐鋪,二人自然知道怎麽選。
林大郎拉著自己小娘,抱歉道,“表弟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祖母病了,我們不好不管。”
說著,與林二郎拉著自己的小娘,朝柳氏他們的方向快步走了。
看熱鬧的百姓還沒散去,有人笑,“蔡國公府門第果然不一般。”
有人說,“蔡國公府這一家子是被嚇傻了。”
的確被嚇傻了,都沒人關心已被押解上路的蔡國公和世子。
還有人說,“蔡國公府兩個媳婦,可真是天差地別啊!”
雖沒指名道姓,但聽的人都知道,天是誰,地是誰,是以有人忙罵了一句,“瞎說什麽,不要命了。”
公主縱是不好,也不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可以當街非議的。
也有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被留下穿長衫的清秀少年郎,搖頭。
………
顧露晚回宮時,沒聽說蔡國公這一大家子的事。
但聽說了另一位的事。
魏國公府,蕭風奕的四舅,竇嫣兒的四伯,輔國大將軍竇威回來了,不僅鬧到宗正寺將竇嫣兒接回了府,還把禮部何尚書打了一頓。
顧露晚聽說後,腳步不停的趕到了議政殿。
議政殿內,除了坐在寶座上的蕭風奕,還有跪在地上,磕頭直喊“陛下恕罪”的周齊海。
顧露晚走進去,便問,“陛下,聽說何尚書被竇將軍打了,他還好嗎?”
寶座上的蕭風奕,怒目圓睜,看顧露晚進來,起身直衝她而來,正好顧露晚問完,他也掐住了顧露晚細白的脖頸兒。
“你殺了她。”
顧露晚自然知道蕭風奕怒氣衝衝向她來了,可她沒有躲,被掐的喘不上氣,她也不掙紮。
因為躲不過,也掙紮不脫,不過是暴露自己實力罷了。
蕭風奕掐著這細白的脖頸兒,隻要稍稍一用力,他就能直接扭斷了,可他看著白瓷玉肌的臉被漲得通紅,他的眼亦漲血。
他恨不能了結了她,可他看著這張臉,那些倔強、從不退卻的身影一一在他眼前晃過。
他下不了手,尤其對著這雙同樣漲得發紅,露出生理性淚水,似會說話的杏眼。
它在無聲問他,“你憑什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