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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改頭換麵

  “皇後怎麽了?”


  蕭風奕見狀忙起身上前,整個人從後扶住顧露晚關切詢問,又朝旁邊的人喊道,“還不速去請太醫。”


  旁邊服侍的宮人看著皇後突然呼吸急促,臉漲通紅,不知她是發了什麽急症,全嚇傻了眼。


  一番手忙腳亂後,才由周齊海指定的宮女跑出去請太醫。


  “啊……”顧露晚緊抓住蕭風奕的手臂,麵上依舊做出難受痛苦模樣,心中甚疑。


  她北境顧氏,家中子弟多不能食長生果,食之便會麵部腫脹、急咳、呼吸困難,嚴重時甚至會導致昏厥,乃至死亡。


  她姑奶奶便是因誤食長生果,不到二十便撒手人寰。


  不過顧露晚上一世並沒有這個病症,可憐的是她父親與弟弟,皆不能食長生果。


  而如此症狀,未免被有心人拿去作文章,無法廣而告之,全靠自己和身邊的人平時多加注意。


  所以顧露晚為了父親與弟弟,曾特意熟悉過長生果,對它的氣味,原比精心訓練過的細犬還要敏銳。


  是而這碗杏仁露一端起來,她便覺察出了問題。


  隻是不得不吃上一口,來證明。


  可現在讓顧露晚疑惑的是,顧露景也是不能食用長生果的,為何她占了她的這副軀殼,吃了卻毫無反應。


  難不成這是靈魂上的病症,或者隻是顧露景的心病,覺得家中兄弟姐妹俱不能食,便覺得她食用後,也會有這般症狀。


  這一點,顧露晚一時間還弄不明白,隻能裝作痛苦難受模樣,先蒙混過去。


  蕭風奕吃痛,無法抑製的皺起了眉頭,他還真有點被顧露晚抓怕了。


  他是聽了華寧夫人沈氏的話,心中存疑,想試上一試,但並非這會要取顧露晚的性命。


  故而他有讓周齊海提前安排人去太醫署,隻說是請太醫來給皇後請平安脈。


  這樣跑出去的宮女,沒多久便會將太醫請來。


  太醫趕到時,顧露晚已經假裝暈厥,被蕭風奕抱去了寢室。


  太醫根據口述的症狀,又驗過一應膳食,斷定非毒所致,便想是誤食了發物。


  顧露晚閉眼躺在床榻上,聽著蕭風奕關切的向太醫詢問自己的情況。


  心中免不了冷笑。


  他的虛情假意,自她重生後,便一直惡心著她。


  有時她都想劃開他的胸膛,看看他是黑了心肝,還是根本就沒有心。


  如此陰毒的試探算計,便是她要追究,也要先顧慮自身的情況,未防他人猜忌,她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咽。


  可如果她真是顧露景,或者說這副軀殼依舊還有這個病證,蕭風奕這一下,說不準就要了她的命。


  顧露晚上一世便不是個意誌薄弱的人,但想到蕭風奕為了權欲不擇手段,怕是連弑兄殺弟的事都做過。


  那蕭風淺對承平之事選擇明哲保身,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但這念頭剛生出,便被顧露晚自己給否決了。


  便是再無人可用,她也不會選擇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攜手。


  為今之計,便隻得先靠太皇太後了。


  長春街上,燈火璀璨,四麵八方無不充斥著歡聲笑語,絲竹管弦的靡靡之音。


  清風館內,林邕推開擋路的美貌少年郎,直往前衝。


  “長清這都病幾日了,本郎君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見他。”


  林邕自千金投得梅蓮贈予長清後,便不再如旁人喚什麽長清公子,而是直接喚起了長清的名字。


  美貌少年郎被推得一個趔趄,撞向護欄,不待站定,又重新張開雙臂,攔在了前麵。


  “林郎君,師父是真病了,這兩日靜養方有了起色,還請您顧念著二人間的情意,莫去擾他休息,如此師父也能早些痊愈,來陪您不是。”


  長清自幼善弈,誌學之年便贏遍國手,便是後來家道衰落,淪落到這象姑館,也依舊頂著禹都第一公子的名號。


  能得他的情意,說出去,也算是一種臉麵。


  林邕心裏原也是記掛長清病況的,但壓不過“有情意”的心喜,“病了,本郎君更該表示關懷才是。”


  這林郎君怎麽比小鬼都難纏。


  少年郎倒吸一口涼氣,接著帶笑勸道,“師父病容憔悴,說他不好見人,隻怕汙了林郎君的眼睛。”


  真沒想長清竟這般在意他。


  林邕聽了越發高興,想想別人都沒見過長清的病容,他若見到了,豈不顯得他與長清最為親近。


  “說什麽胡話,長清何等樣貌,便是病了,也非等閑顏色可比,怎會汙了本郎君的眼。”


  少年郎是真覺得自己扛不住了,就聽身後有人熱情道,“呦,這不是林郎君麽,您可好久沒捧風的場了。”


  這熟悉的浮誇強調,可算讓少年郎鬆了一口氣。


  說是病了的長清,哪是真病了,隻不過是被拘在了齊王府,走不開。


  月光皎皎。


  長清坐在秋露堂的庭院,竹影搖曳,送來春夜寒涼,讓他緊了緊身上的月白蘭花鬥篷。


  心覺眼前這人瘋魔起來,他是真勸不住,可又不得不勸。


  “王爺矯情起來,怎麽沒完沒了了。”


  “矯情。”蕭風淺含笑轉著手腕,因酒意顯得有些迷離的目光,隨著手中捏著的碧色小高腳夜光杯轉著。


  “隻要她活著,我便是擔了這矯情的名頭,又如何。左右事都辦完了,你不想看便別看,門在哪。”


  說著,蕭風淺抬手指了下院門。


  事可不都辦了。


  人甚至無需開口,你便上趕著讓蕭風奕的人撞破了承平與明心,毀了自己的一步棋。


  又拿住了顧露星害人的把柄,生怕人鬥不過華寧夫人沈氏,提前給人預備著。


  長清沒看蕭風淺手指的方向,而是轉臉看向沿廊。


  廊燈灰暗,秦莫正靠著門邊,可憐兮兮的縮在一張矮杌子上,借著屋內的光,在那縫補衣物。


  補好的衣物已堆了一大木盆,旁邊等著補的,還有滿滿的兩大木盆。


  大好月色下,讓任勞的秦莫看著,格外像是一被歲月蹉跎的小怨婦。


  秦莫察覺到視線,抬頭看過來,對上長清探尋的目光,他的可憐裏生出些許迷茫,再次搖了搖頭。


  從普陀寺回來已經三天了,他愣是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他也很想問問,可自家主子情緒太過低落,又握著他的賞罰大權,他隻得壓下好奇,先消停幾日,熬過這段日子再說。


  雖說不厚道,但長清看秦莫不得不老實的憋屈樣,還是忍不住笑了。


  長清將目光收回來,“你當我想賴在你這,你說就她的身份,來來回回你疑心多少次了。這次最離譜,說是太……”


  看蕭風淺銳利目光朝自己而來,長清忙轉了話頭,“說是顧姑娘改頭換麵,回來複仇了,這話若是從我嘴裏出來,你信嗎?”


  聽到顧姑娘,蕭風淺眸中銳利盡散,眸光流轉多情,唇角緩緩勾起,笑著點了點頭。


  長清,“……”


  這人看來是真瘋了,還瘋得不輕。


  蕭風淺知道,無論他說什麽,對麵的人都是不會信的,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說。


  “你不知道,當時她說理解我的模樣,活脫脫就像她重新站在了我麵前,我不會認錯的。


  這世間活得純粹灑脫,能推己及人的,唯她而已。”


  長清深吸一口氣,看了眼下酒的鹹味長生果後,深深對上蕭風淺滿含自信的瑞鳳眼,緩緩道,“顧姑娘可是在你麵前吃過長生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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