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虧大了
杜武。
顧露晚看著跟著蕭風奕消失在院門口的來人,腦中再次閃過了這個名字。
作為蕭風奕最信任、看重之人,她重生這月餘來,倒是一直未見過,也從未聽人提及過此人。
可既然今日能帶到她麵前,想來就不是失寵了,瞧著杜武眉間風霜,倒像是出了一趟遠門。
那他回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顧露晚漠然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似想警告老天,‘這邊臨了出了變數,你若再讓沈氏全身而退,我可是會……’
想到一半,顧露晚兀自收回下巴,垂眸笑了。
就算老天不與她站在一邊,又如何?
她本就是違逆天意,從地獄爬回的惡鬼。
就算如今敵強我弱,就算她孤身一人,她也會翻出所有真相,讓那些惡人們知道,枉生為人,會是什麽下場。
天陰著,看著很快就要黑了,冷風嗖嗖的吹著。
禹都靖寧侯府,是原來的安北王府換了篇額。
大門自要比一般的侯府氣派,三間一啟門,門前台階左右,還放著一對威風凜凜的大石獅子。
此時天還未暗透,左右掛著的大紅燈籠就已亮起。
守門的小廝剛點了燈,回門房沒多久,手都還沒搓熱,就聽到“啪啪”的拍門聲,和傳來“快開門”的催促聲,驟然就門外傳來,心下當即騰起一股無名火。
正常高門大戶的人家拜訪,都是叩門環,沒人會如此粗俗的喊門。
必是這幾日天冷,路邊沒被凍死的乞丐,來給他找不痛快。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府上發生了天大的事,來人顧不上體統規矩。
但後麵這種情況,小廝認為是絕不可能發生。
他們這是國丈的府邸,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宮裏的皇後娘娘撐著,哪有什麽大事。
可也不能由著人這麽喊門,要是驚擾了府裏的管事,他也是要挨罵的。
雖然不願,但一聽到聲,小廝還是搓著手,縮起脖子,跑出門房來開門。
門還未完全打開,他看到一角漿洗的發白灰白短打,就罵咧起來。
“走走走,當這是什麽地方,門是你能隨便敲的嗎?”
門開後,小廝毫不客氣朝喊門的中年壯漢推了一把。
沒推動。
喊門的中年壯漢是個趕驢車的腳夫,雖然有些年紀,但有的是力氣,哪是這種沒三兩力的看門小廝,隨隨便便能推動的。
中年壯漢有些生氣了,“你這人怎麽回事,問都不問就動手動腳的。”
小廝抬著下巴,沒好氣道,“有什麽好問的,這就不是你能來的地方,還不快走。”
“還真是條看門狗,狗眼看人低。”
中年壯漢話語嘲諷,卻沒有真要計較的意思,側身看向台階下不遠處停著的驢車,“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快扶了你主子,找大夫去吧!”
小廝仿佛聽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自家主子是什麽樣的人,出入前呼後擁,足不沾地,怎麽可能坐驢車。
“要騙人,一邊去。”
中年壯漢有些惱了,“你這人怎麽好賴不分,我一片好心送人回來,你不說請我進去喝杯茶,還蹬鼻子上臉的。”
說著,拽著小廝的衣領就往外拖,“算我倒黴,快扶走,我還趕著出城回家。”
小廝掙脫不得,氣急敗壞,“鬆開,你給我鬆開,再不鬆開,信不信我叫人給你關進大牢。”
二人拉扯的動作大了,經過的路人好奇的看過來,腳步越走越慢,或幹脆駐足,都在看發生了什麽事。
這個時候行走在路上的,多是歸家人,而像靖寧侯這樣的門第,街坊自然都是高門大戶,各家常在外奔走的仆從,對各家主子自是再熟悉不過。
這時亦是一仆從裝扮的人,看著覺得驢車上那一臉狼狽躺著的人,有那麽一絲眼熟,湊近一看,大駭。
“這不是顧侯爺嗎?”
靖寧侯府門前的騷亂,很快就傳開了。
傳得最誇張的,莫過於說,靖寧侯顧延出城遭遇北汗探子伏擊,被北汗探子活剮鞭屍後,敲鑼打鼓給送回來了。
一時,鬧得都城人心惶惶。
百姓直道,這日子沒法過了!
不僅天寒地凍,春日遲遲不來,北汗大軍還盤踞在平東郡,隨時可能攻破最後一道屏障,打下朔州,直向禹都而來。
朱雀大街摘星酒樓三樓,一臨街雅間窗戶大開,冷風嗖嗖的灌進來。
桌上擺著的美味佳肴,都被吹冷了。
侍衛縮在牆後,抱臂摩擦著取暖,看著獨立窗前,抓著一壺一杯自斟自飲的主子,匯報完靖寧侯被活剮鞭屍的流言,忍不住問道,“爺,您不冷嗎?”
立在旁側的侍衛看不到自家主子全部的表情,隻看到主子碰著白玉杯的嘴唇勾了勾,才抬手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反問他。
“冷嗎?你說地獄,會不會也是這麽冷?”低沉舒緩的聲音略顯淒涼,但很是年輕,還動聽的勾人。
侍衛垂頭,他家主子又說胡話了。
說不過,打不過,隻能認輸。
侍衛又問道,“爺,您就沒有別的想法嗎?”
男子對著窗外,抬手又自斟了一杯酒,“有啊!覺得你們虧大了。”
護衛聽了,頗覺氣憤的點了點頭。
明明他們就裝作流匪打劫了靖寧侯的馬車,靖寧侯那麽狼狽,全是他逃跑的時候自己弄的,跟他們半點關係都沒有。
竟然有人誣陷他們是北汗探子,將人活剮鞭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