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擦肩而過
第二天天還沒亮。
莫瑤就睜開了眼,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梳洗好,頭發隨便綁了一下,換了一身淺藍色的衣服。
第一次穿古代的衣服,費了她一些時間。
不知道穿得對不對,反正在銅鏡裏看著挺正常。
她輕輕地關上門,拿起包袱。
準備去找那富二代拿了酬金就走,不過這些衣服的錢和住宿費她會扣起來還給他的。
她莫瑤不是一個占小便宜的人。
即使對象是那個不靠譜的富二代。
她在院子的一個角落等著,這才有時間仔細打量這座府邸。
這裏看上去更像是一處私邸,院子不大,很簡潔,沒有什麽奇花異草,也沒有修飾得很奢華的擺設,隻有幾棵青蔥翠綠不算大的鬆柏。
清晨的院子裏還附著一層薄朦朦的霜氣。
剛才粗心大意,沒想到富二代不到日上三竿都不會起來,這下她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
不拿酬金再走她又不甘心,她隻想在這個時代賺點錢找個清靜偏僻的地方安安穩穩過完這輩子。
她已經逃出魔爪,她不想再沾江湖恩怨了。
她正想著的時候,已經拴上的大門被人用力的敲打。
她躲在柱子後。
仆人睡眼惺忪的打開門,被眼前來勢洶洶的幾個人嚇壞了。
“劉公公,這麽早來有何貴幹啊?”仆人往後退了幾步,貼在大門邊,心驚膽戰,輕聲問。
“太子爺在不在?”這位劉公公名叫劉瑾,臉型瘦削,眼睛狹長,穿著一身便服,但用料貴重,雖為宦官,卻深受器重,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
劉公公?太子爺?是哪出戲?那富二代是太子爺?莫瑤貼在柱子邊,秀眉緊蹙,細心偷看。
“劉公公別喊這麽大聲,少爺還在睡呢。”仆人顫著嘴巴。
主子吩咐過在宮外要稱呼他做少爺,劉公公知道這件事情才沒罵他大逆不道。
“劉公公幹什麽呢,擾人清夢嗎?”少年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走下台階。
“太子爺,”他撲通一下跪下來,旁邊的幾個侍衛也跟著跪下,“這下要折騰死臣了,太子爺趕緊跟臣回宮吧,不然臣又要挨萬歲爺處罰了。”
“回宮幹嘛啊?我在外麵玩得好好的,我還沒說你們呢,把我綁到樹上一個晚上吹冷風,就不怕我處罰你們啊。”他一副輕佻的模樣。
劉瑾哭喪著一張臉,“是太子爺說的啊,誰輸了就要裝乞丐綁在黑風樹林的樹上一個晚上,不綁就是烏龜王八蛋,要接受懲罰,是太子爺輸了啊!太子爺還說要大顯身手自己逃脫的啊!”
“呸——”他呸了他一臉,“那你們真的讓我一個晚上綁在樹林裏,不管我了嗎?”
“太子爺冤枉啊,臣對太子爺忠心耿耿啊,臣在宮裏等了太子爺一個晚上都沒見人,就趕緊來尋太子爺了。”劉瑾都不敢擦臉,繼續苦著一張臉,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就是不回,你奈我何!”他雙手抱胸,側眸斜眼,姿態倨傲,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手臂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對了,太子爺,《資治通鑒》讀了沒?楊大學士在萬歲爺麵前罵太子爺呢,說太子爺一頁書都沒看。”劉瑾抱著他的腿問。
“楊師傅又罵我了?”他翻了個白眼,“不管,我就不讀,隨他愛罵不罵,他哪天不罵我不舒服的,反正父皇又不會說我。”
“太子爺,不讀書,也要跟臣回宮啊,”劉瑾苦苦哀求,“萬歲爺說上完朝要考太子爺書讀得怎樣呢。”
“父皇要考我,更不能回去。”他眉毛往上挑。
“那太子爺怎樣才願意回去?”
“劉公公幫我讀書啊。。”
“啊?劉瑾哪裏會讀《資治通鑒》啊,”他刷白著一張臉,尷尬又痛苦地笑著,“如果劉瑾會的話,也不會這樣了……”
“切,那你還說什麽……”
在柱子後偷看著的莫瑤越聽越不對勁了,劉瑾、楊師傅、太子爺,不難猜出這太子爺是誰了。
看這胡鬧不羈的玩劣模樣,明朝的皇帝除了朱厚照還有誰?
明史上有名的荒唐皇帝。
她緊緊抓著包袱,想著不要酬金一走了之算了。
比起得不到酬金的不甘心,她更不想在曆史的洪流中惹上這種有名的人物。
想到這,她毫不猶豫轉身在後門偷偷地走了。
這時,正門走進一個男子。
步履輕緩,一襲錦白長衫,袖口有金絲勾勒的精美暗紋,身姿挺拔清逸。
如絲緞一般的墨發高高束起,眉目如畫,似畫中謫仙。
俊逸至極的臉龐掛著淡然清雅的笑意,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貴雅致。
他視線往柱子方向不經意的一瞟,一抹淺藍的倩影瞬間消失無蹤。
他沒在意,對朱厚照行了個禮:“臣向清惟見過皇太子。”
劉瑾站在一邊,語氣陰陽怪氣的:“向公子來有何貴幹啊?”
向清惟,十八歲參加應天府的鄉試就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成為解元,以他的才學要考會長、狀元的話說不準也會考上。
不但才學無雙,還生在大富之家,父輩都經商,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商人,還是楊廷和大學士,太子爺講師的得意門生。
有錢有才就算了,偏偏樣子還長得英俊無比,氣質非凡,這麽懂投胎的人怎麽懂他們的苦。
老天就是這麽不公平,有些人怎麽就這麽順利,要什麽有什麽。
劉瑾不甘心地搖著肩膀擠眉弄眼。
“免禮,免禮。”朱厚照不理會陰陽怪氣的劉瑾,客氣地扶了他一下。
“楊老師派我過來接皇太子回宮的,”向清惟微微一笑,如清風朗月,“如果學業上有什麽不懂,皇太子可以和我說的。”
“我不想學啊,我一點都不懂,”朱厚照嘟了嘟嘴,“學也沒用,反正學不會。”
“皇太子這麽聰明,智商過人,隻要皇太子願意學,肯定一學就會,《資治通鑒》有點難,這是事實,隻要稍加解釋,對皇太子來說並不是難事。”他的語氣很溫和,令人很舒服。
“這……”朱厚照有點猶豫了,“如果我學習的話,你帶我去玩好不好?”
“好,如果皇太子學習好,我們去騎馬。”
“真的還是假的?”他眼睛發亮,“是不是去關外?”
向清惟搖了搖頭:“關外太遠了,一來一回皇上肯定發現的。隻能去郊外。”
“好吧,郊外就郊外吧。”他有點失望,但總比沒有的好。
聽到去騎馬,劉瑾臉都垮了:“太子爺,不能去騎馬啊,萬一摔著了怎麽辦?太危險,太危險了,玩個安全一點的,賭蟋蟀好不好——”
他不忿氣地瞪著向清惟。
“我就要去騎馬,你不要管我。”說完,朱厚照拉著向清惟,“你趕緊教我學習,學完我們趕緊去玩。”
“好。”他輕輕一笑,惹得劉瑾越來越生氣。
“對了,”朱厚照突然想起來,喚來劉瑾,“劉公公,我昨晚帶了個姑娘回來,你備點銀兩給她。”
“太子爺,怎麽把不明來曆的女人也搞來了,”劉瑾氣得滿臉通紅,但又拿朱厚照無可奈何,“太子爺,平時怎麽玩也可以,但不能玩女人,太、太、太——”
胡鬧、荒唐這些字眼,怎麽擠都擠不出。
痛苦死他了。
“姑娘不見了。”仆人急急忙忙跑過來報訊。
“應該自己走了吧。”向清惟淡淡地說,“我剛才看到一個走過的姑娘身影,想必是皇太子口中的姑娘了吧。”
“那算了,她不要錢就算了。”朱厚照無奈地聳了聳肩。
繼續忙著他的玩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