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人販
男人從車上下來，他就立在不遠處，在看到她後，薄唇忍不住勾出一抹弧度。
可相反的是宋羈鳥冷得發抖，不單單是怕他。
宋羈鳥想後退的，李霽月卻推搡著她迫不得已往前了幾步。
她想回頭，腰間多了一隻溫熱強勁的手，沈舊林貼在她耳畔，嚇得宋羈鳥渾身驚動了下。
沈舊林緊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輕聲細語的解釋。
“別怕。”他眼裏湧現絲絲寵溺，“最近有些忙，所以沒能過去看你。”
“笙笙怪我嗎？”
說這話時，他深情投入，眼神透露癡迷。
他越是這麽說，宋羈鳥沒有一分一毫的感動，充斥著窒息感。
她臉色蒼白，沈舊林卻以為是病還未痊愈。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指尖觸摸到了冰冷，但很快又被她給躲開了。
沈舊林有一瞬間愣住了，心底淡淡的失落感縈繞左右。
“…我沒事。”
宋羈鳥沒什麽情緒的道。
她已經麻木了，逃一次就會被抓一次，瘋掉得不是她，而是沈舊林。
“我想回李家一趟。”
宋羈鳥垂下腦袋，提出了這個請求。
“想參加老太太的八十大壽。”
“我和你一起。”
他扣住她的手，對她笑。
宋羈鳥在這一刻恍然發現，原來沈舊林傷害別人的任何事他都可以遺忘，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這…不合適。”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神色不動，始終淡淡的。
“好。”他還是妥協了，“那要注意安全。”
沈舊林鬆了口，可宋羈鳥那顆懸著心沒底了。
“霽月，好好照顧你姐姐。”
他說完，轉身就走。
“沈舊林。”
在他轉身離去時，宋羈鳥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我求你…別傷害他。”
語氣如此卑微如塵。
聞聲，沈舊林驀然一僵，苦笑了幾聲，那團怒火在胸腔內不上不下，劇烈起伏。
“笙笙，別太貪心了。”
沈舊林垂在身側的手倏然緊緊握住，緊抿雙唇，好一會兒才開口，嗓音低沉而沉重。
“他對你而言，不算什麽。”
“你有我就已經足夠了。”
他說完不再給她任何傷害自己的機會，狠心回到了車內。
眼見著那輛奧斯頓在自己麵前駛離，她又不能做什麽，宋羈鳥感到了無力和無助，一下又一下的抨擊她的心口。
“我們…走吧。”
她會想辦法救出顧懷舟的。
一定會的！
而坐在車內並未真正離開的沈舊林降下了車窗，一雙黑眸深不見底，將他的情緒包裹得很好，一絲一毫都不外泄。
這段時間他不過來，不是因為他忙。
而是，他害怕了。
可笑的是，竟真的因為顧懷舟的三言兩語成功把他內心的恐懼挑撥了出來。
所以，他不敢去看她。
沈舊林怕看到她眼裏對他毫不掩飾的恐懼和冷淡疏離。
就像剛才一樣。
“沈總有時候也要站在太太的角度上考慮啊。”
在沈家待了三十多年的張叔，開口對他說了一句開導話。
沈舊林愣了愣，低語重複了句。
“站在她的角度上考慮？”
“是啊，這麽些年太太身上發生的變故實在是太多了，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的人又接二連三的離開，換作是旁人都會受不了的。”
“在我看來，太太真的很堅強。”
究竟是什麽如此強烈的信念支撐著她走到現在？
是那些無辜慘死的亡魂吧。
為了真相，好好活著。
隻要活著，過得怎麽樣還有所謂嗎？
“可是…劉叔，我會疼她的，以後加倍對她好。”
說這話時，沈舊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下了頭，一貫如此的威嚴和冷漠也隨之霎時間崩塌。
他聲音略微低啞，無力的捂住了眼，誰知被他遮住了那雙載滿狠戾的眸子，如今居然也載得動淚水。
他不再是她心裏最重要的人了嗎？
沈舊林微微牽動了嘴角，又苦又澀。
他真的，好想好想要以前那個滿眼滿心都隻有他的宋羈鳥回來啊。
宋羈鳥的身體還是很弱，經過醫生檢查，猜測她之前受到過很大的刺激，在精神上遭受到了不可磨滅的心靈創傷。
所以大腦自動開啟了自我防禦狀態，隻要受到傷害，就會為自己營造出一場幻象。
而她，則會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縮在裏麵不願意出來麵對現實。
李霽月就坐在她身邊，抬頭看了過去，發現宋羈鳥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車窗外幾隻鳥兒的身上。
她沒能告訴任何人宋羈鳥現在如此惡劣的情況。
或許終有一天，她會變成和宋建元一樣的精神病患者。
“小小…”
她喉嚨間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不上不下，想說的話也說不出來。
聽到這個名字，宋羈鳥的心底觸動了下，她收回了視線，淺笑著。
“改天我帶你去看看她吧？”
李霽月點點頭，似乎已經想不出來什麽話題了，又問。
“她是怎樣一個人？”
李霽月很早就出國了，所以根本沒機會見這位小妹妹。
不過她想，一定是宋羈鳥最重要的人。
而且，她對薑小還抱有深深的愧疚和遺憾。
可惜這些遺憾和愧疚已經沒有辦法去彌補了，於是幹脆讓自己沉浸在無盡的悲傷與自責當中無法自拔。
“她很聽話乖巧又很懂事。”
提到薑小的時候，宋羈鳥才稍微有了幾分生氣，終於不再麵如沉水，眼中含著點點笑意，好像真的看到了她本人。
“她最喜歡的詩是楊萬裏的《小池》，喜歡寫字畫畫，還喜歡看煙花和吃蛋糕。”
可是，她隻看過一次煙花，隻嚐過一口蛋糕的味道。
她還…那麽小，就要受這種折磨。
——“我不怕你是什麽天煞孤星，因為你是我姐姐啊。”
宋羈鳥突然想起來了薑小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她想，早知如此，她一定會後悔說出這句話的吧？
殊不知，那時候的薑小是有無比的認真。
她對宋羈鳥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以一顆真誠而炙熱的心去對待的。
她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呆滯遲鈍，看向了車窗外，此時眼前突然晃過兩道人影。
宋羈鳥定睛一看，心髒猛烈跳動，眼皮都突突跳個不停。
“停車！”
“停車啊停車！”
她反應劇烈，司機不得不停下了車。
宋羈鳥快速下了車，瘋了一樣朝那兩個身影的地方追過去。
是他們！
那兩個人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