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後悔

  宋羈鳥被沈舊林當做犯人一樣囚禁了好幾周,不論她想做什麽,身後永遠不缺人跟著,這讓她感到窒息。


  而沈舊林總是回來得很晚,身為掌舵人的他依舊身不由己,陪伴宋羈鳥的時間也很少。


  每次他半夜回來後,都會偷偷進入宋羈鳥的房間,那時候她已經睡著了,他也不願去吵醒她。


  要是她可以乖一點,他也不至於把事情做得那樣狠。


  今夜無眠,黑夜落幕,繁星點綴,成了深夜最美的鑽石。


  宋羈鳥的房間被月光傾灑了滿地,涼風習習趁機躥入,黑暗中忽地被一雙修長指節分明的手關緊了窗戶。


  他長身玉立,側身轉而走向她,沈舊林在她床邊坐了下來,抬手撫了撫她的碎發。


  宋羈鳥睡著了也很沒有安全感,她兩隻手都枕在頭下,身子蜷縮一團,似乎已經形成了自我保護的意識。


  在沈舊林觸摸她時,她身體本能的顫抖,眼睫無聲息的顫了顫。


  他察覺到這些小細節後,鼻息重了幾分,憂愁和失落席卷一空,心髒每每都會抽痛。


  是他意識得太晚了,這才讓她平白無故受了那麽多苦。


  但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拋棄過她。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一次,他不會再讓她陷入困境,也絕對不會提出分手。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包裹著她被火灼傷了的手。


  黑暗中的他落下了一顆淚,滾燙而炙熱的淚珠滴在了


  以前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牽著她的手,那時候她還會很開心的對他笑。


  他知道,但凡他做出一丁點對她表達愛意的事或話,她都會開心一整天。


  因為,那是他精心為她設下的圈套,她的心情全都交付給了他。


  可是…怎麽會呢。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在某一天都變了…


  這個滿眼都是他的女孩,把他給逼退了出來,映上的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影子。


  沈舊林精於算計,萬萬沒想過會少了丟失心這一步驟。


  “笙笙,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低頭,熱淚早已爬滿了他俊逸的臉龐,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


  若是他得到了所有,唯獨身邊沒有她,那這一切都還有什麽意義?

  錯了,但不放手。


  絕不。


  就算他明白,有些東西抓得越緊就越流失的越快,可他不想放手,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果他不抓緊,她走得就會更快。


  往後,他會補償她的,用盡餘生去對她好。


  隻對她一個人好,守著她一個人過。


  …行不行?


  沈舊林一個人在她床邊不知道坐了多久,在幫她掖好被子後,站起身走了。


  門合上的那一刻,宋羈鳥也隨之睜開了眼,在確定他真的離開了後,她才掀開被子的一角坐了起來。


  她抬起了手臂,借著那淡淡的月光,低頭看了一眼肌膚上濕潤了的一處。


  那是他的眼淚。


  宋羈鳥有些震驚,她沒想到會有一天沈舊林也會流眼淚。


  原來,他有心啊。


  隻是這顆心她再也沒有能力去捂熱了,又怎麽能妄想去取暖啊。


  沈舊林,會有人繼續愛你,但永遠不會是我了。


  因為這顆千瘡百孔的心它有了自己的意識,她再控製不住它飛奔向別人。


  翌晨,柔和金色的曦光鋪滿了柔軟的大床。


  宋羈鳥麵無表情的坐在梳妝台上,任女傭們擺弄她的頭發,她的頭發幹燥粗糙,張嬸笑著對她說。


  “少夫人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去打理一下頭發,這樣也好梳頭發。”


  她慈祥的笑著,可宋羈鳥提不起半分興趣。


  “是啊,少夫人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嗎,少主一直在張羅著宴會的事呢。”


  少主?


  宋羈鳥疑惑了下,才發覺身邊這些人除了張嬸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麵孔。


  她不知道沈舊林出了趟國,究竟是扳倒了江迎君還是徹底換了個身份生活。


  “我累了,想睡了。”


  宋羈鳥不想與這些人糾纏太多,每次她們都隻是說了幾句話,她就不想再聽了。


  因為她們口中三句話有兩句脫離不了沈舊林,像是得了誰的命令一樣永遠都要把他掛在嘴邊,讓她知道她擺脫不了沈舊林。


  “不行呢,少夫人。”若是換作往日,誰也不會說什麽的,可這一次張嬸拒絕了。


  “沈先生今日回來得早,想和你一起吃早餐。”


  她垂眸,掩住了情緒,終究是躲不過的。


  待她下樓時,一陣討論聲送到了她耳邊,宋羈鳥下意識的躲在牆壁後,不被他們發現。


  “少主真的要一意孤行?”


  一句沉悶的聲音傳來,好像是在刻意去掩蓋自己原本的聲音。


  但宋羈鳥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不會是沈家原來的人。


  “從小到大,我的事什麽時候輪得到你們來教了?”


  沈舊林橫眉冷對,戾意突出。


  “屬下自知,少主一路走來不容易,但千秋大業不可忽視,而現下唯一與少主匹配的是裴家的二小姐裴茵曼。”


  裴家近年來在海外開拓市場廣闊,對沈舊林而言實屬是個再合適不過的聯姻對象。


  “屬下相信,少主在孤兒院起,就明白自己未來是要成就大事的人。”


  “這件事不用談了。”沈舊林打斷了他的話,冷聲淩厲道,“我這輩子,隻認定宋羈鳥一個人。”


  即便在偷聽到了這句話,宋羈鳥也沒有什麽反應。


  她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也變得和他一樣冷漠了。


  其實不是的。


  她花了那麽長的時間去從那段感情中抽離出來,也再難以感同身受。


  他的話說得再深情再溫柔飽含愛意,宋羈鳥也不覺得有什麽值得觸動她的點。


  那個瘋狂癡念他的宋羈鳥早就跟著薑小溺死在了河邊。


  她對他期盼過,留戀過,不舍過。


  但無論如何心裏的位置也要空出來,沒有去等誰。


  那些傷痛刻骨銘心,她忘不了,也沒有資格去替死去的人原諒。


  即便,買通人販子那件事不是沈舊林做的,她也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


  也許是她錯怪了沈舊林,但時間都過去那麽長了。


  如今她想做的隻有將真正的凶手就地伏法,為死去的人討回公道。


  感情什麽的,她怎麽敢碰,會被烈火纏上焚身的。


  宋羈鳥已經嚐過了兩次被大火灼傷的感受了,再清楚不過究竟是怎樣難忍的滋味。


  她這輩子都不想去感受,也不想身邊的人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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