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道歉
與丁嘉佑告別後,宋羈鳥按照記憶中的路線獨自來到了薑小生前的學校。
宋羈鳥知道丁嘉佑身份特殊,如果他和她在一起待得太久,李家勢必會知道她還活著,到時候她可能就走不了了。
怕嚇到孩子們,所以宋羈鳥選擇戴上一個口罩,不過卻隻堪堪掩住了右臉上的疤,因為那塊疤麵積過大,隻能遮擋一半,她又戴了一頂黑色帽子。
宋羈鳥下了車站在校門口,她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了一雙再也沒有昔日光澤的眼睛。
她的穿著看起來十分可疑,非常的惹人注目。
宋羈鳥抬頭,眸光落在了那一幢幢教學樓上,她望了許久。
兩年過去了,薑小的學校也已經翻新了,校園內到處都是學生們的歡聲笑語。
如果,能再聽一聽薑小的笑聲就好了。
正當宋羈鳥抬腳準備進去的時候,身後突然一股大力直直撞在了她的後背上,宋羈鳥踉蹌了兩下,急忙站住腳跟。
“對不起啊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宋羈鳥欲要轉過身去,可又顧慮到右臉上的傷疤,最終還是選擇了低頭。
她搖搖頭悶著聲說了句“沒事”,小男生穿著校服背著書包,仔細打量著麵前這個穿著奇奇怪怪的人,他總覺得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
“你要進去嗎?找誰我可以幫你喊。”
男生好意詢問她,可宋羈鳥並不想多做停留更不想與別人交流。
她搖搖頭剛要走,一道聲音卻突然橫插了進來。
“章俊,你在這裏做什麽?不進去嗎?”
女生走了過來,站在了章俊身邊,滿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宋羈鳥,隨後扭頭問他:“她是誰?你認識嗎?”
“不認識,但她一直盯著我們學校看,應該是要找人吧?”
女生目光不善,說話尖酸難聽,“你看她穿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正經人,你難道想像薑小那個傻子一樣被拐嗎?”
“你說什麽?”
這時,一直低頭躲避的宋羈鳥突然出聲,聲音啞得厲害,語氣輕淡可卻無故讓人心生懼意。
當她抬頭看她的時候,那個女生果然被震懾到了一下,麵不改色的強裝淡定繼續說下去。
“我說,你穿的什麽樣啊,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正經人。”
可宋羈鳥極為認真的否認道,“不是這句,是下一句。”
女生怔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難道想像薑小那個傻子一樣被拐?”
“道歉。”
聽到這兩個字,女生皺眉不滿的指著她,“你誰啊,這關你什麽事?”
“我說了,請你向她道歉。”
語氣極淡,毫無架勢,可又偏偏蘊藏著一絲堅定和執著,就是這一絲執著擱在女生身上特別不舒服。
或許是這位女生嬌生慣養慣了,一下子傲氣躥到了頭頂。
“我憑什麽要向她道歉?你誰啊你?她本來就是個傻的,一下課就去垃圾桶裏翻瓶子賣錢,這是我們全校眾所周知的事,這不是傻就是窮到了傻!”
聽到這番話的宋羈鳥,眼中驟然閃過一抹愕然,心髒震了震,她的雙腳似乎被釘在了地上,不能移動。
這僅僅幾句話瞬間將她拉入了兩年前的回憶中,她想起來她問過薑小的錢哪裏來的,她一直不願意正麵回答她。
可原來竟然是……
明明連全校都傳遍了的事,為什麽唯獨她不知道?
薑小一個人飽受非議,誰又能知道她瘦弱的身體曾經承載了多少輿論壓力。
她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
她竟然就這麽盲目相信了薑小燦爛美好的笑容。
宋羈鳥忽的心口一痛,愧疚和自責漸漸在她心上肆意瘋長。
是她的錯。
是她忽略了薑小的處境和感受。
她隻在意自己有多難過,卻從來沒去想過她的處境該多舉步維艱。
“都兩年了班主任居然還留著她的位置,我聽說她早就被拐賣到不知道哪個山溝裏去了,就連上次被推下了樓梯吭都不敢吭一聲。”
女生好像沉迷這一話題,緊接著添了一句,可她不知道她所說的每一句有關於薑小的言論都是對宋羈鳥的打擊。
被推下了樓梯…
腦海裏忽然閃現出兩年前的場景,在她知道薑小打架後,當時趕到了辦公室,她的額頭上似乎有一塊明顯的淤青。
可當時事態緊急,她竟然自動無視了這一點,薑小也沒有提過一個字。
“我讓你,道歉!”
終於,宋羈鳥理智失控,怒火一股腦躥上來,她牢牢的抓著那個女生的肩膀,女生隻感覺被她捏得生疼。
“放開我!鬆手!”
女生手腳並用想要掙開她,可奈何宋羈鳥是個成年人,她無法與之抗衡。
她一個不小心,一個巴掌甩在了宋羈鳥的臉上,無意拍掉了她的口罩和帽子,口罩帽子掉落在地上,那張醜陋可怖的臉霎時間公之於眾。
女生嚇得臉都白了,大聲呼喊救命,學校裏的保安聞聲迅速的跑了過來,暴力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宋羈鳥左腳不便,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模樣狼狽可笑。
章俊在見到她的模樣後,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那雙眼裏充斥著震驚和不可思議。
顯然,他是認識她的。
而就在此時,育才小學的岔路口旁正停著一輛黑色奧斯頓。
後座上的男人坐姿筆挺,硬朗的五官透著極為強烈的淩厲和陰寒,全身上下都帶著肅殺之氣,使人難以靠近。
兩年來他沒有多大的變化,要說唯一的改變也不過就是戾氣加重了幾分。
他抬了抬陰鷙漆黑的眼眸,順著人流多的學校門口方向看了過去,不過半秒目光又重新收了回來。
“沈總,學校那邊好像出了什麽事。”
周日迅速捕捉到了他的神色,原想分散他的注意力,於是順口提了一嘴。
然而並沒有什麽作用。
“你什麽時候這麽愛多管閑事了?”
他的語氣冰冷,聲音低沉雄渾,如同鋒利的刀口,泛著灼灼寒光。
周日識相的低頭閉上了嘴,不再說了。
沈舊林將頭靠在了椅背上,閉上了那雙深邃如幽潭的眼,煩躁和悶怒席卷而來,一陣陣頭痛的厲害。
周日從車裏將藥拿了出來,好幾個瓶瓶罐罐碰撞在一起,發出沙沙響聲。
他把藥都分在了一起,遞給了沈舊林,沈舊林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接過,麵不改色的一口氣把那將近十粒膠囊和白色藥丸吞咽了下去。
不一會兒,藥效開始起了作用,頭痛才被壓製住了一點。
“沈總,醫生說不能再加大藥量了。”
周日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沈舊林直直凝視著周日,話不答意,語氣更加沉了幾分。
“周助理,看來我需要重新審視你的做事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