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一章、無孔不入
而“白襯衫”扶著著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想要往這邊跑。但他的母親和妹妹已經根本走不動路了，“白襯衫”拉扯著她們前進，一家人很快被米福思包圍。
他們起先還猛烈地掙紮，試圖把蝴蝶驅趕開，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一切都是徒勞，最後一家人互相擁抱著，倒在了地上，很快就不動了——隻能看到一片妖豔蝴蝶籠罩著一個怪異而扭曲的立體形狀。
而且我發現，這截車廂裏的蝴蝶比上次多了很多，密度幾乎翻番——空氣中原先醉人，甚至讓人眩暈作嘔的香氣也消失了，代之以一股惡臭。
終於到了連接門這裏，這一回，逃過來的乘客們不再猶豫，馬上開始封門。
有些乘客還開始尋找比較沉重的行李，打算用來堵住連接門。這截車廂的其他乘客詢問時，他們嘰嘰喳喳、一裏哇啦把他們所看到的事情說了。一時間，整個車廂裏所有的乘客都滿臉駭異，盯著連接門的那一邊。
很快，隻聽“砰砰砰”的一陣悶響響起——還被困在對麵車廂裏的乘客開始拚命拍門，他們哀嚎著、哭喊著，有人甚至痛苦地用頭撞擊連接門上的玻璃。
但連接門這邊的乘客冷酷地看著，有的嘴巴裏碎碎念，有的拿起笤帚、雨傘之類的東西，當作武器——他們是把門另一邊的同類當作敵人了。
很快，大量的米福思把門那邊的乘客包裹起來——慘叫聲更加清晰而淒厲。
“砰！砰！”連接門被打破，兩條血淋淋的胳膊從對麵伸了過來，試圖打開從這邊被封閉的連接門。
一條大漢衝了過去——他肚子肥碩，兩個耳垂幾乎掛到肩膀，上麵還打著耳釘。這貨手上拿著一跟長長的鐵管，衝著那兩條伸過來的胳膊就要砸。
有人忽然大叫了一聲什麽，“耳釘”立刻停手，開始緊張地盯著那兩條胳膊看。
那兩條胳膊試了一會兒，發現無法打開被鎖住的鐵鏈條，開始往回收。此時，“耳釘”忽然伸出雙手，把這兩條胳膊死死拽住，不讓它們縮回去。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耳釘”並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擔心那兩條胳膊挨砸後會斷裂，或者縮回去，那麽玻璃上就會留下洞，米福思會乘虛而入。
那兩條胳膊痛苦地掙紮著、抽搐著，此時從這邊看過去，連接門對麵除了藍光閃閃的蝴蝶，還是藍光閃閃的蝴蝶，根本看不到胳膊主人的模樣。那些藍光蝴蝶聚集在一起，互相擠挨著，這情景看上去說不出地詭異、可怕。
漸漸地，那兩條胳膊的動作越來越小了。
漸漸地，那兩條胳膊開始抽搐。
漸漸地，那兩條胳膊再也沒有動作了。
猛地裏，“耳釘”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在地——兩條胳膊斷裂下來。
他迅速調整姿勢，衝上去用胳膊重新堵住了玻璃上的破洞——然後他回過頭來衝著我們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得意洋洋地說著什麽。顯然，他對自己剛才的快速反應非常得意。
“砰砰砰砰！”
連接門上的玻璃還在受到衝擊，但這一次，對麵衝擊玻璃的不再是人，而是蝴蝶。玻璃上的兩個破洞周圍，原本就有很多裂紋向四周輻射，此時在蜜蜂一樣密集的蝴蝶衝擊下，裂紋逐漸擴大，延伸，發出“嘎嘎嘎”的脆響。
眼看情況不妙，我開始四下踅摸看有沒有什麽辦法。忽然間，我的目光落到了一張台子上的打火機身上。
簡易一次性打火機，國內最常見的那種。
天助我也！我衝過去一把拿過來，三下五除二把打火機拆開，把裏麵的汽油淋在旁邊一塊抹布上，台子旁的乘客還遞過來另外一個，也被我拆巴了把汽油淋在抹布上。
然後我衝到“耳釘”身旁，大叫著示意。
“耳釘”眼睛一亮，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左手數著“3……2……1！”，“耳釘”馬上放開一個破洞，我把淋了汽油的抹布塞進洞中堵上。
然後，我掏出手槍，對準抹布就“砰”地開了一槍。
火焰“騰”地就燒了起來。
惡臭中開始夾雜著一股蛋白質被燒焦的味道。
火焰周圍的蝴蝶散開了。
“耳釘”見狀更加興奮，用當地語言衝著身後狂叫。很快，另一個人送來了一隻淋滿汽油的襪子，“耳釘”放開另一條胳膊，襪子被點燃後放了進去。
蝴蝶在烈焰中開始往後退去。
“耳釘”很是興奮地抱住了我，嘴巴裏一哩哇啦地似乎在誇我，誇到興奮處，還想親我。
嘴真臭！人也醜，老娘的豆腐哪裏是這麽好吃的？
我一膝蓋頂在他小腹上。
“耳釘”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周圍傳來一陣嬉笑。
嬉笑歸嬉笑，可是這些蝴蝶隻是暫時退卻，這些汽油燒完了怎麽辦？還有，會不會引起火災？
就在我發愁的時候，我忽然間就覺得，臉上有點刺癢。我連忙用手掌往臉上一拍，“啪”的一聲，手掌和臉上都覺得黏糊糊的。
我把手掌放到眼前一看，是一隻被拍扁的藍色閃蝶，大量的熒光粉被我拍在手上，整個身體都扁了，爆出紅色和黃色的醬汁，染在我的手掌上。
我吃了一驚，連忙四下察看——這隻“香蝶”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與此同時，我就覺得鼻孔裏飄進一股子濃烈的香氣，好像還夾雜著一股子屎尿的氣味。我立刻朝著車廂的廁所部位看去——
沒錯，在每截車廂的最尾端，都有一個廁所，國內高鐵上的廁所非常幹淨，而且沒人用時也是關閉的，比阿尼的廁所不同——它在沒人用的時候是敞開的。
此時我看到，有兩隻熒光閃閃的“藍光閃蝶”正停在門框上不緊不慢地撲打著翅膀。
我立刻意識到，火車裏的廁所馬桶或者蹲坑之間有可能是相通的，大叫一聲撲了過去，試圖關上廁所的門。
但已經晚了——
等我撲到廁所門口時，裏麵的馬桶口裏，噴發出一股藍色的“噴泉”。
沒錯，是大量“藍光閃蝶”噴出來的效果。
這些“藍光閃蝶”幾乎是在幾秒鍾內，就充斥了整個廁所內的空間，並且朝著廁所門撲來。
“砰”的一聲，我連忙用力關上廁所門，但還是有許多“藍光閃蝶”撲到了我的臉上、身上。我臉上、身上馬上就覺得一陣陣地刺癢，我不顧一切地拍打，把“藍光閃蝶”從身上抓下，扔在地上踩碎。
與此同時，廁所的木門上，拔出“劈劈啪啪”的聲音，很快，我就發現木門居然自己緩緩地在打開。
我驚駭地意識到：廁所裏鑽進了太多的“藍光閃蝶”，它們的合力甚至可以移動廁所木門，而且這扇廁所木門是無法從外麵鎖上的，也就是說，它們隨時會飛出來。
我忍不住大叫：“快跑，這截車廂也保不住了！”
實際上，在我吼叫的同時，這截車廂就已經亂作一團——很多人開始爭先恐後地朝著下一個連接門撲去。
“耳釘”撲過來，試圖關上木門。但已經鑽出門縫的幾十隻“藍光閃蝶”馬上撲到他的臉上和身上，甚至鑽進他的領口。“耳釘”的嘴裏發出怪叫，但他還是用力合上廁所的木門。
我大叫道：“跑啊！別管了！沒用！”
“耳釘”回過頭，衝著我露出一陣傻笑，但隨即就開始齜牙咧嘴——看得出，爬到他身上的“藍色閃蝶”給他帶來了極大的痛苦。
很快，他的嘴巴一張，飛出一隻“藍色閃蝶”來。此時我意識到，這個憨憨是沒救了。
我扭頭朝著另一邊的連接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