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七章、怪臉老者
“大駱駝”和幾個手下把“熊胖子”摁在地上拳打腳踢,“熊胖子”就是不肯服輸,不顧一切地反擊。他力氣奇大,“大駱駝”的手下也被打得狼狽不堪,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家夥連著兩次被踢倒,眼睛裏凶光畢露,猛地反手“哢”地拉了一下槍栓,舉起AK-47就要對準“熊胖子”射擊。
就在這時,隻聽“砰”的一聲,“尖嘴猴腮”的右手腕上炸出一朵血花,他慘叫一聲,左手捂住右手腕,鮮血從指縫間湧出。
“尖嘴猴腮”又驚又怒,朝著槍聲傳來的方向瞪了過去,但隨即,他的臉色就是一變。
周圍原本喧囂叫嚷著的人也忽然間全都安靜了下來,並且人群一分,走進來一個老者。
這老者身形比較瘦削,穿著比阿尼當地人常穿的那種灰白色的長袍,長袍看上去比較舊,但洗得很幹淨,看不到一點兒汙漬。他臉上皺紋堆壘,而且棱角異常分明,戴著一副大大的圓框眼鏡,頗有古代智者的風範。
不過如果略微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左臉很怪:從左眼角以下,沿著鼻子左側、嘴唇左側一直到下巴,很不自然,和臉部其他的地方很不搭。
但具體哪裏不搭,我一時也說不上來,總覺得這張原本應該是代表了慈祥、睿智的臉,因為有了這種“不協調”,而顯得詭異、陰森。
怪臉老者的身後,跟著四、五個端著AK-47或M-16的大漢,一個個又高又壯,而且這種“壯”和“大駱駝”以及“熊胖子”的“壯”完全不是一回事:後者身上更多的是肥肉的堆壘,而前者一看就知道,是肌肉紮結導致身體看上去極為魁梧。
怪臉老者一到,附近的人一片聲地重複一個詞——“哈希”,一個個表情嚴肅而恭敬,就好像看到了德高望重的老領導一樣。
連先前滿臉驕傲的“大駱駝”,和一臉凶悍的“熊胖子”,此時也盯著怪臉老者,畢恭畢敬地說道:“哈希!”甚至腰都略微彎了彎。
怪臉老者走到“尖嘴猴腮”跟前,拍了拍他的臉,“嘰裏咕嚕”說了幾句,“尖嘴猴腮”臉上露出誠惶誠恐而羞愧難當的表情。捂住傷口低下頭,不再說話。
怪臉老者又走到“大駱駝”和“熊胖子”跟前,跟兩人說了半天。“大駱駝”和“熊胖子”不停地點頭,這場景讓我想起小時候班級裏兩個男同學打架,威望高而鎮得住的班主任出來把倆兔崽子薅進辦公室一頓訓。
到最後,怪臉老者伸出雙手,把“大駱駝”和“熊胖子”各自的右手拿了起來,捏在一起,重重地搖了兩下,然後鬆開。“大駱駝”和“熊胖子”用力握了握手,互相說了幾句——從表情上看,應該是互相和解,說自己也有錯的意思。
怪臉老者這才滿意地笑了笑,帶著幾個手下鑽出人群,揚長而去。
“熊胖子”拍了拍“大駱駝”的肩膀,轉身離去。“大駱駝”也長出了一口氣,那架勢就好像從班主任辦公室裏出來的淘氣男孩一樣。
“大駱駝”的手下圍上去,幫著“尖嘴猴腮”處理傷口,我看那意思,“尖嘴猴腮”這一下傷得極重,右手基本上是殘廢了。他們似乎要讓“尖嘴猴腮”回去,另找人過來替換。
我忍不住問桑奇,剛才那個“怪臉老者”到底是誰,怎麽那麽大的氣場?
桑奇看著我,說道:“查希爾啊?你不認識他嗎?”
我奇道:“查希爾?”絞盡腦汁,實在是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我對比阿尼的局勢算是非常關心了,新聞報道看了不少,但還是不認得他。
桑奇說道:“他的本名不是查希爾,查希爾是全體比阿尼人送他的尊稱,意思是’聖子’。我們每一個比阿尼男人都願意為他作戰,為他戰死。我還有’大駱駝’報名參加過查希爾的’新月猛虎軍’,可惜不夠格。查希爾當初還勉勵我們,讓我們更好地修煉自己的身心,等時機到了,再去報考。”
我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他具體做了什麽,讓你們這麽崇拜他?”
桑奇說道:“他隻為理想,世俗的利益都打動不了他!當初北極熊扶植阿桑達禍害我們,查希爾就呼籲反抗阿桑達,還親自刺殺阿桑達,被關進監獄折磨了十幾年。後來美國人來了,還是他站出來,號召抵抗美國人。他是一個真正有理想、有智慧的智者、聖子!”
我看他滿臉的虔誠,就好像在談論一個神一樣,心裏麵也不由得對那個查希爾高看了幾分。
可是這個在比阿尼當地這麽牛逼的人,為什麽在國際新聞報道中這麽默默無聞?
無論如何,巴瑞德和白月是無影無蹤了。而且,我提鼻子一聞,白月身上的那股子“米福思香”也聞不到了,說明這兩位已經走遠。
而且此時,鄭曦熙和桑奇也把買來的火車票分發到大家手上。我看到火車票上除了歪七扭八的比阿尼語外,還標著英文和中文。而車站的LED信息牌上也是用三種語言同時標注信息。
很快,LED信息牌上顯示,我們要乘坐的火車開始檢票。我們排隊通過檢票口,走到了站台上,可是站台上空空如也,並沒有看到火車。
和國內不同,這裏的站台上沒有標注火車停靠後對應的車廂號碼位置,甚至都沒有警戒線。所以整個站台亂哄哄的,甚至還有小孩子跑到距離站台邊緣很近的地方,幾乎就要掉下去。
鄭曦熙大聲招呼大家,讓大家別走散。按照先前在國內乘火車的經驗,我們以為火車很快就會到。
可出人意料的是,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了,站台下的鐵軌上依然是空空如也。
這也太亂了吧?
看樣子還是國內管理水平高。
但站台上這樣人擠人的,也不見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出來管管,我心裏麵很不舒服。
“大駱駝”卻笑著大聲說著什麽,桑奇翻譯說,他讓我們不要害怕,真的如果局麵失控,亂了起來,他朝天鳴槍,沒人敢接近我們。
嗬嗬,你見過火車站的人群真的踩踏起來,會是什麽場景嗎?
就在這時,我的鼻子裏傳來一陣異香——
沒錯,是“米福思香”!
這香味兒讓我立刻就想到了白月。我忍不住拚命提鼻子聞,很快我就確認,香味兒是從鐵軌遠處,也就是火車即將開來的方向飄過來的。
我還在納悶,一聲火車的長笛聲傳來,一輛青色的列車緩緩地駛向了站台。
隨著這輛青色列車距離的接近,我發現那股子“米福思香”也越來越濃鬱。
難道香氣是從那輛列車上發出的?
而且,此時我發現,這輛青色列車有些不太尋常的地方——它的車窗外,和車頂,有很多人,這場景讓我想起印度列車運人的場景——車身到處都掛滿了人。所不同的是,眼前這些人的麵部表情顯得十分驚慌,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在那裏嗷嗷大叫著。
進入站台後,這輛火車並沒有停在我們跟前,而是沿著另外一條鐵軌,開到了對麵的站台上,但仍然沒有停止,還在繼續往車站更深處的地方開去。
而此時,“掛”在列車上的那些人,有幾個已經跳到對麵的站台上,尖叫著跑了起來。
隨即,對麵站台上忽然出現了幾個拿著警棍的治安官,他們試圖讓這些驚慌的人停止亂竄,但根本沒用。很快,又出現了幾個荷槍實彈、穿著製服的武裝人員,分不清是軍人還是武裝治安官,很快就把這幾位撂倒,拿槍指著他們的頭,並且給他們銬上。
我看得目瞪口呆,扭頭問桑奇:“他們在吵吵些什麽?”
桑奇皺著眉頭說道:“聽不太清……比……比圖斯?比圖斯是什麽?哦,比圖斯在居住在諾力楊夫斯克附近的興都克拉部族的語言裏,是臭蟲、老鼠的意思。大概那輛火車上鬧臭蟲、老鼠了吧。我們這裏前幾年爆發過鼠疫,死了很多人,所以大家看到老鼠都怕得要命。”
我聽得寒毛根都豎了起來——這都什麽年代了,比阿尼這地方還鬧鼠疫?我特麽到這裏是來找死的?
我想回家!
誒?不對,那真的是臭蟲、老鼠?那股子香氣怎麽解釋?
我還在胡思亂想,汽笛聲中,我們要乘坐的火車緩緩駛入了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