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四章、腹中人偶
醒來時隻覺得口渴無比，那條河裏的水有的是，可是不能直接喝。我思忖了半天，最後想到一個主意：背包裏有兩個塑料袋，正好可以做成一個蒸餾裝置。
於是，我從河裏打上水來，放在一個塑料袋裏加熱，水蒸氣凝結後，流到另外一個塑料袋中，就可以喝了。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我除了睡覺，就是跑到河邊割鱷魚肉、取水。
幾天後，河邊鱷魚的屍體開始發臭，沒法再吃。我隻能尋找其他食物。
這裏畢竟是綠洲，雜草、野果、菌類還是有的。跟著“獸哥”他們在野外冒險這麽久，哪些雜草、野果、蘑菇能吃，哪些不能，我還大致能夠判斷得出來。
又過了兩天，我甚至還成功地抓住了一隻野兔。我本來想直接把它殺掉烤了吃，但轉念一想，決定把它養起來——如果發現有什麽東西無法判斷能不能吃，我就喂給它試試。如果它不吃，說明多半有毒。如果它吃了沒事，我就放心大膽地吃下去。
就這樣，我在綠洲裏居然生活了將近一個月。
身上的傷口漸漸痊愈，全身的力氣也逐漸恢複。
這期間，我發現兩件事：
一、變身的痛苦一直沒有出現。我的外表一直維持著白月的樣子。
二、背包裏鄭曦熙的那張壁畫還在，但已經不會和我說話，也不會再動。
我也搞不清楚這是為什麽，一邊恢複身體一邊囤積一些生存物資，等身體吃得消了，就從這裏出去，回到有人的地方再說。
這一天，我沿著河行走，想找一些河裏麵漂浮的，可以使用或者食用的東西。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那條鱷魚的屍體旁。
前幾次到這裏時，我都繞著走，因為腐爛的鱷魚屍體實在太臭。
可是這一次，這具鱷魚屍體反而讓我停下了腳步。
可能是因為有禿鷲之類的食腐動物來過，此時我看到的鱷魚屍體和上次比，殘缺了很多。尤其是軀幹的部分，幾乎隻剩下骨架。
就在這骨架之中，大概在原先鱷魚腹部的地方，我看到一個“小人”。
沒錯，是一個人形的東西，但隻有差不多是我一條左前臂的大小。看上去是用木頭製作的。
我捏著鼻子走上前，從鱷魚的骨架間把這個“小人”拿出來，放在河水裏，把“小人”身上的血汙和黏液都清洗幹淨，仔細一看，不由得嘖嘖稱奇。
這是一個木頭製作的男性人偶，頭顱、四肢、軀幹，甚至兩腿之間的玩意兒都刻畫得惟妙惟肖。頭發也是用黑色的、極細的布條製成，連接到頭顱上一個個極小的孔洞之中。
它的麵容棱角分明，配上身材，完全就是一副壯漢的模樣。四肢關節都能轉動，製作得極為精細。
應該是皮能君手下的工匠製作的陪葬人甬，說不定還是個文物。
我把玩了一會兒，覺得做個玩具打發打發無聊的時間不錯，於是就撿了回去，放在那隻野兔的旁邊。
當天夜裏，吃飽喝足的我睡得很是香甜。
早上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卻看到那隻野兔死了——眼睛圓睜著，血流了一地，死狀頗為淒慘。
我大吃了一驚，連忙走上前一看，發現這隻塔裏木野兔被割斷了頸動脈，幾乎是一刀斃命。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我的那柄匕首——此時它就在我剛才睡覺的地方旁邊，上麵還帶著血。
我心頭不解：難道是我夢遊時，用匕首殺了兔子？
驚駭疑惑了半天，心想：也好，既然這兔子死了，那就吃頓兔肉。說不定我夢遊殺兔的原因，就是最近幾天老沒吃到葷腥，我潛意識裏想開葷了。
很快，這隻兔子就被我洗剝幹淨，架在達科他活動上烤上了。
一邊烤，我一邊把那個木質人偶拿在手裏把玩——不經意間，我發現人偶的右胳膊上血紅的一片。
隻看了這一眼，我腦子裏忽然起了一個很荒唐，但也讓我感到不寒而栗的念頭：
殺死野兔的，會不會是這隻製作精美、神情詭異的人偶？
於是我把這個人偶塞進了自己的背包裏。而且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我沒事就緊盯著這個背包，生怕看到背包一動一動，甚至看到那個怪異的人偶從裏麵跑出來。
就這樣過了幾天，那個人偶乖乖地呆在背包裏，沒有任何動靜。每次我把它拿出來，它全身的姿勢都沒有任何變化。
我暗想：或許隻是一個誤會？它就是一個木頭的人偶而已，怎麽可能自己行動，還拿刀殺掉兔子？那天它手臂上的血跡，應該是我不小心自己弄上去的吧。
我放下心來，重新抓了一隻兔子做“驗毒小白鼠”。這一回，一切太平，那隻野兔一直活蹦亂跳的，我也逐漸把先前那件事淡忘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正在河邊打水，忽然就聽見一陣汽車發動機的響動。
我連忙放下手上用來打水的塑料袋，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輛全身黑色的SUV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在我原來的住地，就是那個達科他火洞的旁邊。
駕駛座上的車門一開，走下來一個女人微笑著衝我招手——是鄭曦熙！
她說她是來接我的。我自然是欣喜若狂，聊了沒幾句，我就急不可待地收拾東西，跟著她上了SUV。
我坐在她的車上，離開了綠洲，車子很快在沙漠上疾馳——“金字塔”也好，石頭壘成的崗哨也罷，都漸漸地在視野中縮小、消失。
一連半個小時，我和她之間沒有說一句話。最後，鄭曦熙忍不住了，說道：“你想問什麽就問吧。我知道你腦瓜裏有很多問號。”
我說道：“你……你……”
鄭曦熙說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明明是在那張壁畫裏的，又會去了那個’流隕神蟲’造成的虛幻世界裏，然後又出來的？”
我“嗯”了一聲，說道：“的確搞不懂。”
鄭曦熙說道：“你和秦劍秀他們幾個可真不夠意思，居然帶著那頭豹子自己跑掉，惹得楊東光那個混世魔王非常地惱火。他說，他先前和秦劍秀聊過，知道你們會去那座’金字塔’找秦劍秀的姐姐，於是他帶著我們找到了那片綠洲和’金字塔’。
“明德和我覺得這個’金字塔’很有趣，尤其是明德，好奇心極重，就想拿著槍進去探探，我怎麽勸都不行。最後，楊東光說，那我就領著你們進去開開眼吧。於是，我和他就進了金字塔……接下來嘛，反正是著了道，被困在那個世界裏了唄。”
我問道：“楊東光到底是什麽路數？他的長相為什麽和皮能君這麽像？還有他手上的銀斧頭，也很邪門。”
鄭曦熙搖搖頭，說道：“楊東光是明德的老戰友。具體的底細，我也不是很清楚，明德說以前在部隊裏，這個人就神神叨叨的，除了明德外，幾乎沒有一個知心朋友。不過這個人的槍法非常厲害，還有就是喜歡用斧子。他曾經一個人用狙擊槍和斧頭幹掉過十幾個越境毒販，立了三等功。”
我“嗯”了一聲，暗道：“看樣子的確是個煞星轉世。”
我又問她歐明德現在在哪兒。
鄭曦熙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我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複了整場，心想：嗬嗬，歐明德就是你的心結也罷，不多問了。
我和鄭曦熙繼續聊天，但也套不出更多的信息。
車子開得很快，在導航的指引下，過了十幾個小時，就到了輪台縣。
加滿油後，鄭曦熙馬不停蹄，到了烏魯木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