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三章、“臉魔”
顧不得那麽多了，我在劇痛中拚命地掙紮扭動，右手不能動了，左手伸出來猛捶、猛打，但毫無章法。
很快，我感覺我的腦袋頂在了天花板上。隨即，我就感覺整個顱內都嗡嗡作響，劇烈的疼痛瞬間從頭頂心傳遞到整個頭部，一直蔓延到脖頸。
“快了！快了！”
“恭喜老大，又得了一個美女！”
“給她配什麽身子呢？”
“直接做’臉魔’吧，可以是最上麵的’臉魔’。”
“嘖嘖嘖，這個怕是……”
什麽“臉魔”？我去，該不會是這條蟒蛇身上那一張張陰陽怪氣的臉吧？我才不要，這張臉是白月的，絕對不能這麽糟蹋！
但我還是發現，我頭顱的一小部分，無可避免地陷入了天花板，成為壁畫中的一部分。
而此時我眼角的餘光看到，歐明德終於突出了重圍，拎著帶血的匕首衝到了“百臉巨蟒”的身旁。
但它迅速被一個“畫中怪”攔住了去路——一隻青麵獠牙的怪物。
這怪物很是眼熟，好像就是剛才那個“青麵獠牙的美女”的頭部，配上暗門背麵那個怪物的身體。
這貨的戰鬥力顯然不是其他“畫中怪”所能比擬的，歐明德在壁畫中，與它鬥得難解難分。有好幾次，歐明德的匕首在它身上劃出了傷口，而這隻“畫中怪”也迅速用獠牙在歐明德的身上劃出傷痕。
但漸漸地，強悍的歐明德還是占據了上風。“畫中大怪”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漸漸有些支撐不住。
也就在這時，畫裏麵出現了一個女子——就好像一個卓越的畫家，以最快的速度畫出來的一樣，先是簡單的幾筆，然後迅速形成輪廓，再然後臉和身體上的細節迅速成形。
沒錯，是那個美女。
“青麵獠牙的美女”的身體，配上暗門背麵那個怪物的頭顱，組合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美麗女人。
她憑空出現在歐明德的身邊，牢牢地抱住了他，並且用手在他的胸口不停地摩挲著。
“咯咯咯咯！”
剛才那陣熟悉的、銷魂蝕骨的笑聲再度響起，讓我一陣暈眩。
歐明德顯然也是一陣暈眩，被“畫中大怪”乘機用獠牙頂在了肚子上。
“啊！”
一聲慘叫傳出。
與此同時，周遭再度響起一陣陣囈語般的歡呼。
“厲娘！厲娘！厲娘！厲娘！”
“厲害啊！”
我心頭一涼：完犢子了！
與此同時，我眉毛以上的部分已經全部進入了壁畫中——馬上要輪到我的雙眼了。
此時，我心裏麵一陣沮喪：鄭曦熙讓我幹的事情沒辦成，我特麽自己反而要陷進去了。
不過我也有些好奇，這壁畫中的二維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我能看到什麽？能看到歐明德和鄭曦熙麽？他們在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樣子？
就在我睜大眼睛，等著眼珠也陷入壁畫的時候，我看到歐明德已經頹然跪倒。而那個美女——她應該就是“畫中怪”們口中的“厲娘”了——站在他跟前，抱著膀子冷笑。
我仔細一看，隻見歐明德渾身顫抖，額頭、身上還有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顯然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但這痛苦到底是什麽，我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閉上眼睛，長歎一聲，暗想：徹底完犢子了，這回連我自己也要變成紙片人了。我甚至開始好奇，進入壁畫中的二維世界後，我會看到什麽，那個“厲娘”是不是還會如同現在這樣看上去美豔妖異。
周圍響起一陣陣歡呼，大多是吹捧“厲娘”的，說她如何如何厲害，如何保護好了“老大”。
我睜開眼睛，看到“厲娘”此時已經將歐明德提到“百臉巨蟒”的跟前，自己走上前，輕輕抱住“百臉巨蟒”的身體，不斷地摩挲，親吻，似乎在表示著自己的臣服與熱愛。而“百臉巨蟒”也愜意地扭動著身體，它身上的這一張張臉的表情也變得沉醉無比。
此時，那些“鬼手”暫時停止了發力，因此我進入壁畫的進程暫時中斷。但我的眼皮還是幾乎貼在了天花板上，因此看壁畫裏的一切，視角都是斜的，因此這畫麵在我眼裏異常地扭曲、怪異。尤其是“厲娘”的臉，我能看到她誇張的嘴唇，和巨大的頭顱，隻覺得妖異恐怖，已經絲毫沒有剛才的美感。
猛地裏，我就感覺到抓住我的“鬼手”一陣顫抖。
隨即，我就覺得它們的力道小了很多。我的身體在重力的作用下，開始緩緩地往下墜——頭頂立刻出現一陣陣劇痛，那是頭顱從二維壁畫中被拖出來時的感覺。
這疼痛讓我忍不住四肢劃動，嘴巴裏也尖聲慘叫起來：
“啊！”
我的慘叫聲回蕩在整個暗室內，但與此同時，另一陣吃驚的囈語聲也在響起：
“厲娘，這是做甚？”
“她……她殺了老大！”
“為什麽？”
“老大對她那麽好？”
我微微一驚，抬頭一看，眼前天花板的壁畫中，出現了一幕讓我驚駭無比的場景。
“百臉巨蟒”三角形的蟒蛇頭，幾乎被切下，隻剩下一點皮肉還與身體的其他部分相連——是“厲娘”用歐明德的那把匕首幹的。
“撲通”一聲，在一陣幾乎讓我昏厥的劇痛中，我全部的頭顱和頭發都脫開了壁畫，整個人也從半空中掉在地上。
我抬著頭，看著天花板壁畫中的活劇，大睜著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的“厲娘”，臉色陰沉而凶狠，她的身上濺了血液，卻依舊不依不饒，一定要把“百臉巨蟒”的蛇頭割下。
“百臉巨蟒”顯然非常痛苦，整個身體在壁畫中扭曲、擺動，而身體上的這些“臉魔”此時一個個表現各異，有的憨憨傻笑，有的連著“鬼手”手舞足蹈，有的麵露痛苦之色，有的驚恐萬狀，還有的索性閉上眼睛。
“為什麽？”
“厲娘，住手！”
一些“畫中怪”發瘋一樣遊向“厲娘”那裏。
“我的父親是皮能君的右手宰相，我的夫君是皮能君。”“厲娘”說道，“我本來可以當蘭當，成為整個魔喃國最讓人尊敬的女人。可是，諾風硬要我陪葬，還用這種邪術困住我，這麽長時間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此時她的語氣裏，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那種柔媚、妖豔，而是變得怨毒、凶狠。
“殺了老大，這裏就亂了，就徹底亂了！”身後，有一隻人頭馬身的“畫中怪”衝了過來，想要阻止“厲娘”，卻被“厲娘”的夥伴——那個青麵獠牙的怪物攔住。
“今天是個機會，我一定要殺了它！”“厲娘”說道，“我要出去，要出去！”
接下來，她嘴巴裏開始喃喃自語一些我根本聽不懂的語言。幾秒鍾後，“百臉巨蟒”的蛇頭終於被切下。
她把蛇頭提在手上，倒轉過來，令蛇的雙眼與自己對視。
整個室內忽然間靜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