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我被開除了？
10天後，錢花得差不多了，我們坐飛機回到了上海。
在虹橋機場的出租車候車通道裏，我倆分手。
我回到住處，又休息了幾天，才硬著頭皮打電話給公司，問是否能回去上班。
接電話的人力資源部專員Andrew（我不知道他中文名）一聽我說話，第一反應是：“你長期曠工，已經被開除了。”
我微微吃了一驚：“開除？開什麽玩笑？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們一個電話都沒給過我，一條微信都沒發給過我，就想這麽把我打發了？”
Andrew說道：“員工手冊裏寫得很明白，無故曠工十天以上開除，公司沒有義務催促你上班。”
我一聽，心裏麵知道這是實情，之前幾次公司都是這麽對付長期曠工的員工的，連總監隻要是無故十天以上不來上班，也逃不掉這個套路。而且打勞動仲裁官司公司也沒輸過。
我還在發愣，Andrew已經掛斷了電話。
我頹然靠在臥室的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發呆——現在我隻有兩個選擇：一、去找叔叔，給他打工，從此靠他養著；二、徹底投靠“獸哥”，從此跟著他到處冒險（刺激倒也刺激，就是特麽隨時隨地有生命危險）。
想來想去，我還是很不甘心地打電話給了西西，看看她能有什麽辦法。
電話那頭，西西略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可以在牛總麵前幫你說說看，隻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
我千恩萬謝地掛斷了電話。大約一個小時後，西西再次把電話打過來，對我說道：“你能不能常駐揚州？”
我一愣：“常駐揚州？”
西西說道：“嗯，是的。我和牛總好說歹說，他算是同意你回來上班了。但他說，你長期曠工，如果沒有任何妨礙地就回到原崗位工作，他也很難向大老板，向全體員工交代。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去揚州。那裏我們公司正好在籌建一個運營基地，主要是當地人力成本便宜，我們打算通過勞務派遣公司，在那裏招大概1500個基礎運營的人，需要一個項目總管。其實也挺好，山高皇帝遠，你等於是那裏的土皇帝了。”
我想了想，隻能歎了口氣，說道：“行吧，發配揚州，哈哈，沒更好的辦法了。”
西西笑道：“傻帽，揚州是個好地方啊，煙花三月下揚州，人文景觀和自然景觀都很好的。換作是我，開心都來不及。”
沒奈何，第二天我就去公司辦了重新入職的手續，然後和內容運營中心的老大碰了碰麵——揚州的運營基地主要就是為內容運營中心服務的，今後我的匯報對象就是這位名叫李化純的、和我差不多年紀的總監。
李化純辦事雷厲風行，讓我當天下午就出發去揚州。
我臨走時見了一下西西，和她聊了大概半小時的樣子，最後說道：“這次能重新入職，除了你，也多虧了牛總。你看我要不要向他道個謝？”
西西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哦~~~牛總去北驚出差了，就是數據專項的事情。等他回來吧，我跟他說一下，你倆當麵聊。”
我點點頭，一邊出了西西的辦公室，一邊訂了高鐵票。
在火車上，我的腦子裏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麽我剛才提起牛總，她的臉色會變？難道她不想我和牛總碰麵？
或許她是怕我在牛總麵前會得寵，威脅到她的地位？
到了揚州，我先打車去了靠近揚州郊區的一個創業基地，和當地的幾個項目負責人碰麵，了解情況。結果一個會開下來就傻了——根據公司的要求，月底要招滿400人，並且經過培訓能夠24小時支撐上海的所有線上業務。可現在隻招了差不過20來個人，而且辦公場地都沒裝修好。
接下來的1個月，可能是我職業生涯中的“至暗時刻”。每天忙得昏天黑地，早上沒命的麵試新人，監督裝修進度，還有電腦等辦公物品的采購，晚上寫項目進展日報、和李化純等上海公司的頭頭腦腦們開遠程會議。
這李化純我懷疑是屬手雷的，動不動就喜歡罵人，而且罵起人來絲毫不留情麵，前一秒還和風細雨地溝通、看資料，下一秒鍾馬上就炸了，不給你任何做心理準備的時間：
“這就是你寫的PPT？一把年紀了，就寫出這種玩意兒來？”
“我從大街上，拉兩個在校學生來，也比你交出來的活漂亮！”
“知道為什麽同樣是90後，我是總監你隻能當班組長？你照照鏡子去！”
有一次，我被他罵急眼了，拍桌子回罵。
“你老是說我，作為部門老大，項目進展不盡如人意，你是什麽責任？揚州這個項目開展了差不多有5個月了，你們內容運營中心的高層和分管，有來看過一眼嗎？有知道項目進展不如預期，症結到底在哪兒嗎？別跟我說你們在聽取匯報，不到實地來看看，你們就沒有發言權！”
我這一通回懟，會場氣氛立刻安靜下來。電腦屏幕裏，李化純訥訥地看著我，似乎是很少有人敢這麽和他頂嘴，他有些不知所措。
這邊揚州的會議室裏，我的幾個助手也怔住了。
我意猶未盡地繼續懟著：“別人尊稱你一聲李總，你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我們這裏，小趙，忙得上個月胃出血1個加，你有關心過嗎？羅老師的女兒在上海，前天出車禍，她當天回去，當天趕回揚州！你有關心過嗎？據說你一開始還不想批假給她，媽的有你這種沒人性的頭兒，我們公司真特麽成了一部冰冷的機器了！”
屏幕上猛然間一黑，李化純把遠程會議APP給關了。
揚州會議室裏，所有人都看著我，半天沒人說一句話。
“老大，你好樣的。”打破沉默的，就是那個羅老師，一個40歲不到的中年女性。
我頹然把背靠在椅背上，罵道：“實在忍不了了，大不了不幹了。都淩晨1點了……大家都會去休息，明天上午都不必來……連著一星期天天幹15個小時以上，公司沒人性，我有！”
所有人麵麵相覷，然後紛紛走出會議室，去自己工位上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我一個人走到陽台上，點燃了一支煙：到了揚州後，一來壓力太大，二來裝修隊為了趕工期（更為了壓成本），用了些劣質裝修材料，導致辦公區域裏怪味道極凶，我學會了抽煙。
抽了幾口，我聽背後有人說道：“柳總，我能抽一根嗎？”
回頭一看，是羅老師。
我笑道：“行，羅老師，我這是華子，你來一支。一直聽小趙他們說，你抽煙的姿勢特別優雅，今天我欣賞欣賞。”
羅老師微微一笑，從我手中接過煙，我幫她點燃。
她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個煙圈（果然女人抽煙的樣子，就是比男人有腔調），說道：“今天謝謝你。”
我說道：“沒什麽好謝的，本來就覺得這活兒幹得憋得慌，大不了被開掉，還可以拿筆賠償金，去天南海北玩玩，挺好。”
羅老師笑道：“第一呢，你還在試用期吧？這時候被李總開掉，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我微微吃了一驚：因為到揚州後，我一直對他們說，我是在上海的公司總部工作了好幾年的老員工，並沒有把我被開除後重新入職的事情說過。
看樣子這個羅老師消息非常靈通。
羅老師又說道：“第二，李總看上去對你很凶，但他絕對不敢開你。至少，暫時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