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廠房密談

  當天下午，李文蘭告訴我，讓我第二天一早和他一起去拜訪一個重要的客戶。


  這讓我非常意外，也感覺很蹊蹺：因為李文蘭平時去見客戶，都是帶著西西或者梅源這樣，漂亮又能來事兒的女生，在談判桌上總能為我們公司加分。


  而我，木訥，顏值又不高，天生就不是做商務的料。


  我小心翼翼地跑到總監辦公室問李文蘭：“李總，是什麽樣的客戶？需要我準備什麽材料嗎？”


  李文蘭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道：“不需要，你跟著我走就好。”


  第二天，我乘著李文蘭的SUV從公司出發，去見客戶。


  起先兩人無話，車子開到中環上時，李文蘭忽然說道：

  “看不出啊，魔術師，你和道上的人還有交情。”


  我心頭一凜，說道：“李總，這從何說起……”


  李文蘭“嘿”了一聲，說道：“張總找我聊的時候，我沒想到你們公司的水這麽深。6年前的事情都會被扒出來……行，算他們狠。不過呢，我也奉勸你一句，這幫人都不是善類，你和他們搞在一起，遲早不會有好下場。”


  我一言不發，心想：“我和他們才不是一夥的呢。”


  SUV一路開到了金橋，拐入了一個廠房。李文蘭對廠房保安說了句：“秦老板的朋友。”保安馬上放行。


  金橋這裏以前都是一些外資企業的廠房，近兩年上海人工成本高企，這些外資企業把工廠往內地甚至越南等東南亞國家搬，所以很多廠房都空了出來。


  這座廠房應該也是這種情況，大白天的裏麵基本上鴉雀無聲，基本看不到人。


  李文蘭停完車，和我一起進了一間廠房。我倆空曠的腳步聲在整個廠房裏回響著，加上四麵都是光禿禿的水泥牆，讓我覺得這裏就像個陵寢一樣。


  上了樓梯，二樓的情況有些不同——被許多牆壁隔檔成一間間的小房間。


  李文蘭在其中一間小房間前停下了腳步，朗聲說道：“我把人帶來了。”


  “進來吧。”


  三個字一出口，我全身就是微微一震。


  雖然我事先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但真的聽到這個人的聲音，還是覺得頭皮有點發麻。


  推開破陋的木製門，裏麵是一間大概100多平方米的房間，左邊的桌椅上擺著三台電腦，右邊的一麵牆上，是一塊巨大的白色幕布，似乎是給投影儀用的。


  其餘全部是空的，隻能看到光禿禿的水泥牆，和水泥地板。


  而秦劍秀，那個做事從來不按套路出牌的“野獸”，就站在房間的正中，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跟在李文蘭身後朝著“野獸”走了過去，李文蘭臉上也是笑嘻嘻的（盡管這笑容很僵）伸出手，想要和“野獸”握手。


  “野獸”卻從李文蘭身邊走了過去，跑到我跟前，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大秦’的人了！哈哈哈……”


  這哥們兒手勁奇大，我感覺自己的全身就好像被一條蟒蛇給纏繞住了一樣，肋骨都咯咯作響，呼吸都很不順暢。


  我想要掙脫，但“野獸”越抱越緊，足足抱了十幾秒鍾才把我鬆開。然後，他勾著我的脖子，把我帶到了那片幕布前大概2米的地方，那裏有一台投影儀，他把投影儀打開，一張巨大的地圖，被投射到了幕布上。


  我一看，是棉新國北部的地圖，上麵還用英文標明了幾個主要武裝勢力的控製地區範圍。


  “下星期，咱就出發，偷渡過去。先去惹挪，那裏有賭場，有年輕女人，還有軍火販子，非常刺激，我們在那裏呆個兩星期，然後進入山區，目標就是這裏……”他一邊說，一邊走到白色幕布前，用手指指點了棉新國北部一片山區裏的一個點，這個點並不是地圖上原有的、印刷上去的，而是手動畫上去的，上麵用手寫英文標注的信息是——


  拉比多軍事基地（廢棄）。


  “野獸”繼續滔滔不絕，說著那裏的叢.林如何危險，還有很多武裝勢力盤踞。甚至還說起這些武裝勢力中的頭目和他的交情如何如何。


  “邦撒，嗯，手下大概有2000多人了吧。這兩年混得不錯，當初我和他都是’棉星盟’的小兵，一起賭錢喝酒來著……”


  “吞巴迪，前兩天還通過電話，說是美國人最近給了他一批槍。他一直想請我去他那裏，說至少給我個軍區司令員當當。嗯，我要是去當軍區司令了，你做軍區參謀長，怎麽樣？”


  ……


  我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野獸”的表演。


  “野獸”滔滔不絕地說了十幾分鍾，然後問我道：“你看，計劃就是這樣了。回去準備準備，下星期三，到這兒來集合，咱出發。”然後，回頭衝著李文蘭說道：“聽清楚了嗎？職位給我這位小兄弟保留著，你們那兒有幾個妞，我這小兄弟還挺喜歡的，回來後還要和她們搭訕、調.情，你也不能虧待他們了，你懂嗎？”


  李文蘭的臉色非常難看，看得出這家夥心裏麵極度不爽，但不敢發作，隻能以十分不自然的動作點點頭。


  “我看你的樣子，不是很願意啊？”“野獸”說道，“不想照辦就明說嘍，大不了6年前讓女下屬為你墮胎的事情，我們想辦法在你們公司裏宣揚宣揚。”


  “野獸”說的後半句話，讓我心裏頭微微一動，扭頭朝李文蘭看去。


  李文蘭臉色發青，尷尬地說道：“我沒說不照辦。”


  “野獸”“哈哈”一笑，對我說道：“怎麽樣？後顧之憂沒有了，跟著咱幹吧。”


  我搖搖頭，說道：“不去。”聲音很低，但是語氣卻是異常堅定。


  “野獸”一愣，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消失了。


  “最近耳朵不太好使，剛才你說什麽來著？再說一遍？”


  “不去！”這回，我把聲音提高了幾度，“我就想老老實實上班！賺工資養活自己，我不想去趟這個渾水！”


  “野獸”仰天打了個哈哈，一把薅住了我的脖領子，把我揪到一個辦公桌前，打開一個電腦，操作了兩下，屏幕上立刻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你想老老實實上班，可惜別人不給你這個機會啊！”


  視頻時從監控錄像裏截下來的，我很快認出，是公司的樓梯間。


  視頻裏有兩個人，一個是李文蘭，一個是梅源。


  聲音很嘈雜，但大致還是能聽清楚兩個人在說些什麽。


  “他就是個老實人，隻會幹活，倒是沒說你什麽壞話。”梅源說道。


  “他的朋友裏……有……有那種不正經的人嗎？”


  “他有朋友嗎？”


  “你覺得，關於他，還有什麽值得跟我說的？”


  “沒什麽了吧……哦，對了，昨天吃午飯時他告訴我，上周VR版的用戶數據不理想，他悄悄換了個匯報口徑，沒跟你說。另外，他還和我說，他覺得張總這個人不靠譜，辦事很拖遝……”


  “嗯，很好，有什麽事情繼續告訴我。”


  1分鍾不到的視頻，看得我冷汗涔涔而下。梅源居然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