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懂得才會放棄
“裳兒···”獨孤翌向雲裳伸出手來，磁性的聲音讓雲裳再次淪陷。
獨孤夜寒陰笑著擋在了雲裳的麵前，獨孤翌止住腳步，抬起手中的劍，“放了她！”
“嗬！”獨孤夜寒笑了笑，“放了她，可以！但是···”
“但是什麽？”
“你投降，向我俯首稱臣！”獨孤夜寒高傲的抬起頭，彷佛他就是世界萬物的主宰，一切都在他的腳下，那種高傲來自他自信的骨子裏。
“翌，不可以！”雲裳不停的衝著獨孤翌搖著頭，直覺告訴她獨孤夜寒絕不會如他所說那麽輕易的放過獨孤翌，所以翌也不能輕易投降，否則隻會讓翌陷入更難的處境。
晚風依舊拂動著，撩起三人衣袂飄飄，在夜色下彷佛一卷充滿肅殺的畫卷，在寂靜的空氣裏一點點展開，任由血腥的空氣一點點蔓延。
城樓之下，數萬士兵抬頭仰望著城牆之上靜靜佇立的三個人，一個是戰無不勝的戰神，一個是未來的儲君，一個是充滿傳奇的五王妃，都是那麽神聖而不可冒犯。以至於他們隻能用瞻仰的方式，屏住了呼吸觀望城牆上的這一幕。
獨孤翌的目光轉向了城牆之下的士兵，月華如水浸染一片腥紅，投射的是成千上萬名士兵期盼的眼神。他們雖都手執著大刀，緊緊的，準備著隨時浴血奮戰，但是在和平和戰爭裏誰不願意有一個和平的盛世？他們心裏渴望的是和平，是沒有戰爭沒有殺戮的生活。
獨孤翌的目光時而深邃，他不斷問自己，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還百姓一個盛世還百姓一個寧靜的生活？如果獨孤夜寒可以做到這一切，誰做皇帝還重要嗎？貌似已經不重要了，相對於結果來說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獨孤翌手中的劍緩緩放下，他微微抬起了頭，神色平靜，“倘若你做了皇帝你能保證讓百姓衣食無憂，永離亂世之爭嗎？”
獨孤夜寒微楞，他沒想到獨孤翌竟會和雲裳說出同樣的話，他想都沒想，自信的笑了笑，“我說可以，你會自動退出嗎？”
長劍緩緩從獨孤翌手中滑落，在夜色下泛著白色幽冷的劍光，雲裳沒料到獨孤翌會這麽輕易的就相信了獨孤夜寒的話，甚至都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看著那樣的獨孤翌，傻傻地，卻又那麽讓人心疼，雲裳撲進了獨孤翌的懷裏，緊緊的環住他的腰，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她怕，怕她微微放開獨孤翌就會像一陣雲煙一樣消散得無影無蹤。
獨孤翌將雲裳緊緊的扣入懷裏，雙手緊緊按著雲裳的頭，聞著雲裳青絲裏散發的淡淡幽香，一切變得祥和。
許久，雲裳從獨孤翌的懷裏鑽了出來，與獨孤夜寒對視，“記住你答應我的。”
獨孤夜寒挑眉，佯裝一臉疑惑的問，“我答應過你什麽？”獨孤夜寒顯然耍起了無賴。
“你···”雲裳知道此時不能和獨孤夜寒硬碰硬，咬了咬下唇，再一次重複道：“放過翌！”
“放了他？可以啊！”獨孤夜寒很輕鬆的說道：“但是這隻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我願意放了他，可他不但沒有率兵迎戰，反倒想要謀權篡位，你說就算我放了他朝中大臣肯嗎？天下的百姓會答應嗎？”
“你想怎麽樣？”獨孤翌冒出一句冷不拉丁的話，雲裳示意他要冷靜，與他緊緊的十指相扣。
“我不想怎麽樣，好歹我也是你大哥，不會那麽想你死的，但是你好歹也是古國的王爺，為了古國就算要你赴湯蹈火，你也不會說半個不字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皇上在位一天，你永遠都是臣子！”雲裳一時氣不過，想要打壓獨孤夜寒囂張的氣焰，誰知獨孤夜寒狂妄的笑了笑，他拍了拍手，“有意思，真有意思！”
緊接著獨孤夜寒又擊了三次掌，城樓之下士兵們一片唏噓，因為在城門處搖晃著一片明黃色陰影。
隨著明黃色影子的移動士兵們的眼睛掙得更大，嘴巴也張得更大，最後喝下一股涼風猛地閉緊了嘴。
看著獨孤雲被四個侍衛用鸞轎一步步抬上城牆之上，獨孤翌蹙緊了劍眉，而雲裳則驚訝的張大了嘴，反觀獨孤夜寒，一臉春風得意的笑了笑。
“卑鄙！”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獨孤翌牙縫裏蹦出來的，他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雲裳察覺到獨孤翌隱忍的怒意，隻能緊握著他的右手希望傳遞給他掌心的溫暖。
“卑鄙嗎？哈哈哈哈···”獨孤夜寒放聲大笑，“我倒不覺得，過程不重要，重要的隻是結果而已！”
“放了父皇！”獨孤翌的語氣很冷，殺氣凜然。急勁的晚風讓獨孤翌的聲音在空曠的城牆之上無止境的擴大，殺氣的蔓延讓城樓之下的士兵也為之一振，不由得萬分警惕，隻要獨孤翌和獨孤夜寒一拍而散，立馬又廝殺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獨孤夜寒再一次仰頭大笑，笑得雲裳不寒而栗，像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即將被展開。
不久，獨孤夜寒斂了笑意，“你這話說得可真難聽，父皇好生的坐在轎上，你卻叫我放了他？搞得我跟你一樣是謀逆罪人一般。我跟你可不一樣，我是古國的太子，古國未來的儲君，哦！”獨孤夜寒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湊近了獨孤翌，嘴角向上揚起，“差點忘了告訴你，父皇已經下旨退位於我，登基大典就定在明日舉行，所以，古國即將是我的天下！”
“你威脅皇上退位？”以前雲裳隻覺得獨孤夜寒是因愛水瓏兒太深，所以才走錯了道，可現在她清楚的認識到一個人的卑鄙無恥之舉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他的欲望所致。
獨孤夜寒搖了搖頭，嘴角揚得更高，他走近獨孤雲，似笑非笑，“一切都是因為父皇聖明！”他雖然在恭維獨孤雲，但是語氣卻一點也不諂媚。
“誰會相信你的鬼話連篇？”雲裳的語氣也變得淩厲，許是獨孤翌在她身旁，底氣足了幾分。
“不信？不信我也沒辦法。不過我的話不可信，父皇的話你們總該相信吧？”
“皇上！”雲裳誠懇的看著獨孤雲，許久不見獨孤雲已不似壽辰那時的雄姿武威，整個人有些萎靡，目光無色，臉色發黑，身子骨似乎也不堪當年，整個人罩在厚厚的黃色狐裘裏，裹得非常的嚴實。
獨孤雲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獨孤翌，許久向獨孤翌招了招手，獨孤翌會意，朝著獨孤雲走去，“父皇！”獨孤翌的聲音有些低沉，他任由獨孤雲緊緊抓住他的雙手。
“翌兒，你恨父皇麽？”許久，獨孤雲悠悠說出這句話，他急切的眼神落在獨孤翌的身上，充滿了愧疚感，同時又是那麽迫不及待的期盼著獨孤翌能理解他。
獨孤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獨孤雲放開了獨孤翌的手，他側過身子，“你恨父皇吧，你恨父皇或許會讓朕的心裏好受些。”
“父皇當真要把皇位傳給他？”獨孤翌避開了獨孤雲的話，目光瞥向了一臉春風得意的獨孤夜寒身上。
獨孤雲點了點頭，“從今以後你要好好輔佐寒兒治理古國，不要忘了，你們是兄弟。”
“我想知道緣由，一個足夠讓我放棄的理由！”
獨孤雲歎了歎氣，目光悠遠，“當今天下局勢不穩，而古國則內戰不斷，鳳魅辰趁機攻城，一舉拿下了我們十餘座城池，我們卻依舊在窩裏反，朕不希望古國的江山毀在我的手裏，否則黃泉路上也無顏麵對先祖！”
獨孤翌沉默無言。
“翌兒，為君之道是什麽？”獨孤雲提高了分貝，卻因說話太急而不停的咳嗽。
“百姓為先，萬事為民！”
獨孤雲讚賞的點了點頭，“若國不在，如何為民？朕希望你能理解父皇。”獨孤雲這輩子心中最虧欠的莫過於獨孤翌的母妃雲妃，他恨自己當時無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之人被大火一點點吞噬，而他卻站在一旁無能為力。
獨孤雲又喚來獨孤夜寒，“寒兒，不要忘記你承諾過朕的，不要為難翌兒！”獨孤雲雖然知道這種承諾輕若鴻毛，幻若雲煙，還是自欺欺人的希望獨孤翌與獨孤夜寒能夠熄戰。
獨孤夜寒嘴角一勾，心情愉悅的應道：“父皇盡管放心，隻要皇弟安心輔佐，兒臣自然不會為難於他！”
獨孤夜寒的承諾最終比鴻毛還輕，當獨孤雲想要反悔時一切已成定數，隻能悔不當初！
第二日，獨孤夜寒穿著明黃色的龍袍，頭戴鑲嵌著拇指大小夜明珠的純金玉冠，腳蹬繡著龍飛九天暗紋的金履。他手一揚，強勁的風帶動著衣服向後翻飛。
他走上金碧輝煌的龍座，高貴霸氣的坐在龍椅之上，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宣告著他是這場戰爭的勝利者。是的，他贏了，贏了這麽多年來和獨孤翌之間的戰爭，更贏得了古國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