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設計囚禁
“姑娘!你這是?你自己能行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眼前的穩婆,戰戰兢兢的把銳利的尖刀遞到我的手上,忍不住質疑的聲音高亢刺耳,穿牆而出。
恍惚間,木門被推開一線,一道清臒的身影閃入,他飛撲到我身邊,握著我已經疲乏到脫力的手腕阻止道:
“你幹什麽?這刀下去,你還能活命嗎?”
我看向高長恭,眸心迸出堅韌,極力控製住來自身體發膚的劇烈痛感,聲音顫抖道:
“如今…隻能這樣……我來自另外一個時空,在我們…那裏…這些都是行得通的…”
話未完整個人已經虛脫到了極致,緩緩將手裏的利器遞向高長恭:
“肅兒…救救孩子…我相信你,你亦要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我……”
他聽了我的話去,一把將我緊緊摟在懷中,強而有力的手臂慢慢收緊,勒得我生生發痛。也是這般的痛,在這一刻清楚的告訴我,他是如此的在乎我,在乎到痛恨起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將自己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姐姐放心,麟兒一定會平安降臨!”
堅定的言語一出口,他即刻將我輕輕放下,絕美的臉寵沉凝出一股穩重自信之氣,轉頭看向麵前早已經被嚇的臉色慘白的穩婆冷靜的說道:
“有沒有麻沸散?去給我拿來!”
高長恭話一出口,門立刻被人推開,他身子一側,迅速擋在我的麵前,直直瞧向來人,眼神冷狠,卻一言不發。
而進來的人正是宇文邕,他也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切,那雙有著深邃凜冽目光的眼睛落在我身上時,眸心深處隱隱透出一股無法言喻的痛感,瞧在我眼裏,猶如萬箭穿心!
良久,他終於開口了,轉身低沉著聲音對他身後未有進入屋內的侍衛命令道:
“去叫禦醫拿麻沸散來,告訴所有人都退出此地,沒有命令誰也不得私自闖入!”
說完瞧了我一眼,未有再說一個字,默默的退出了屋內!
如此漫長的等待,讓人惶惶不安,可我信他猶如過往堅定自己可以救他一般,哪怕隻要有一絲希望,我相信他也絕不會放棄我們的孩子。
此時我不舍眷戀的目光落在了高長恭俊美如斯的側麵上,在麻沸散的藥力下漸漸失去了知覺……
“醒了!醒了!姑娘你總算是醒了,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再次醒來,天色昏暗,茅屋被窗外透進來的渾濁月光微微點亮,屋子裏除了穩婆再無一人!
孩子!想起來的一刻,驚心一顫,無力的左右瞧瞧,心裏突然被什麽揪得發疼,怎麽不見孩子?
“孩子呢?”
她沒有正麵回答我,看向我的目光中無不是驚慌失措之色,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見她如此,我隻得強撐起身子,再次問道她:
“孩子到底去了哪裏?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呢?他去了哪裏?”
她瞧著我起來,以為我要下床去,趕緊上前將手搭在我肩頭上,聲音微顫道:
“姑娘!你得…沉住氣啊!”
她說到此處停了下來,又看我一眼,欲言又止,而我早已經耐不住性子,沉下臉來,向她怒斥道:
“你再不說,我就殺了你!”
“姑娘不要!我說…我說…你昏迷的時候出了好多血,幸虧那位公子沉穩不亂,隻是在你小腹下劃開了一道小口將孩子取了出來…可就在他給你縫合整理傷口的時候,突然湧進來了一大群人,帶頭的人用劍指著你,問那位公子…你是要她還是要孩子!那位公子沉默半天不語,嘴唇都咬出血來了,最後才說道我要她,然後…然後…那…帶頭的就說,你隻要殺了你的孩子,我就放過她……”
“什麽?那孩子呢?快說!“
聽到這裏整個人已經接近瘋狂,天旋地轉,心裏一個聲音不停的念叨,不會的,高長恭不會傷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的親手骨肉,他真能如此狠心?僅僅為了我?在他心裏一直都知道…即便如此,為了孩子我又何懼生死?他懂的,這個孩子對於我們的意義,他怎麽可以?我容不得自己再想下去,一抬手死命拽著眼前穩婆的胳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等待著她下麵未有出口的話。
“那位公子…就用手掐斷了那孩子脖子,那孩子就…就死了…”
“不可能!你撒謊!我殺了你!”
說著我再也忍不住向窗口走去,拚力拿下了高掛在牆頭的利劍,轉身突然一陣眩暈來襲,錯神一刻間,隻見眼前人影閃過,未等自己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倒在了他的懷中。
“是你!宇文邕!你把他怎麽了?高長恭人在哪裏?”
我讓自己保持著最後的理智,極力克製住心裏撕心裂肺的痛感,從他懷抱裏掙脫出來,向他用力揮去一劍:
“把孩子還給我……”
我的話還未完,揮劍的右手就被他牢牢壓製在半空,他伸出兩指更是毫不留情的掐住我的下顎,投向我的眸心盡是冷漠之色,透著寒意,對我狠狠道:
“給朕好好聽著,殺你孩子的是高長恭,不是朕,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好好的蘭陵王不帶兵打仗,卻和一個女人跑到這荒郊野外,你真以為是世外桃源,真以為朕就找不到你,哈哈!高長恭就是個廢庸之人,朕會將他帶回都城長安,等朕拿下晉陽,就將他和高緯、高延宗一起斬首示眾,讓他去陰曹地府見你的孩子!”
宇文邕話一說完,突然鬆開雙手,我一時沒有站穩,給重重摔在地上,此時身體再痛,也不及我心裏,那看不見摸不到,卻鮮血淋漓的傷口半分……
“來人!將她扶到床上去,十日之後將她和高長恭一並帶回都城!在此之前誰都不能擅自闖入屋內,違令者就地正法!”
他吩咐完,沒有再瞧我一眼,轉身便出了房屋!
長夜裏,山穀之間死一般的寂靜,微弱的星光從窗欞中泄進來,如滿地的銀霜一般帶來無邊的黑暗,一聲又一聲地夜梟呼號聲在山林中回環,似有人在低聲哭泣又似在冷冷長笑。我鬢發散亂,苦淚輕漾,縱使夜冷如冰,亦不及我內心淒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