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箭在弦上

  我此時心神錯亂，未料到會是如此結局，而那不遠處的女子緩緩移步朝著我們走來，她雖然和雪皇妃有著同樣的容顏，但她眉宇間那股冷傲的銳氣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高長恭，你殺我雲弟時可曾會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她說話時，雙眼早已經是血紅一片，觸目驚心，那聲音更是仿若一把尖利的匕首直入我心肺。


  “此人已矣，本王不想再去談及此事。”


  高長恭聲音平穩，命懸一刻時，他臉上絲毫沒有慌亂之色！他默默地接過酒碗，我為他揪心不已，在這危難之際，助他逃離才是活命的唯一出路。


  “皇上可能有所不知，奴婢回城途中巧遇宇文邕，此地裏外已有他精銳埋伏，他早已經得知皇上會處決王爺，此時怕是調派兵馬正向鄴城趕來。皇上有梁國相助，自然不覺得會有什麽損失，可那大周有突厥軍隊在後，必然是要勢在必得。而我大齊有能之士屈指可數，如今皇上處置王爺，怕不合時宜.……皇上乃真命天子，而王爺隻不過是一名戰將，皇上大可讓王爺帶兵血戰一場，到時候擊退周兵，再賜此酒也不遲，如此一來，大齊將士也會感激皇上的英明決策的。”


  我說完此番話，抬眼瞧去，高緯已經在我跟前，他對我淺笑一下，伸手抬起我的下頜，冷聲道：長禦衛，你是如何得知宇文邕在我齊國有精銳埋厭?難不成你私底下真和他有苟且之事？你們夫妻二人均是叛國之人，真是讓朕寒心啊！”


  “長姐姐無需和他多說。”高長恭看我一眼，緩慢的站了起來，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手裏拿著酒碗，走到眾將士麵前，聲音冷狠道：?“我高長恭戰場上殺敵無數，從無貪功求榮之意！那周國亂黨雖逃亡我洛陽，但一切卻還是牢牢掌握在本王手裏，未有攻齊何來叛國之說？皇上隻憑一麵之詞就要賜予本王毒酒……”


  說到此出，高長恭回頭向高緯看去，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嘲弄的笑容：“我的命在二哥眼裏早就是眼中丁，肉中刺，我說再多也是自取其辱！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長恭本應該領酒謝恩……隻是這世上早有我心係之人，此生長恭可以不求天下，不求榮華，不求富貴，但求一命。”


  他話一說完，手一用力，那碗裝滿酒水的瓷碗，竟然被他捏碎，碎片從他手裏滑落在地。


  而這時，城樓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來：“四弟別來無恙？”


  我們聞聲瞧去，此人正是親王高綽。


  高長恭看了我一眼，小聲說道：“長姐姐無需擔心小公主，事情過後肅兒一定向你解釋清楚！”我還未有明白他話為何意，就看見高綽手中一個弱小的身影出現在城樓石牆邊。


  “高緯，你可看清楚了，這可是你此生最愛女人的孩子。”


  我瞬間明白過來，那是雪皇妃的孩子，難道高綽出現，都是高長恭一手安排的，可是高綽被廢除太子一來以親王之名被派遣出宮，如今又怎麽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出現在這裏？


  高緯望著城樓之上那命懸一線的弱小孩子，額頭上青筋隱約暴起，他早已經控製不住自己，大聲咆哮道：?“高綽你好大的膽子，當初朕念你為皇室宗親，才留你一命，你卻竟然沒有半點感恩之心？誰給你如此大的膽子？竟敢挾持朕的孩兒，如若她有任何閃失，朕定要將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住嘴！”城樓上的高綽仰天長嘯一聲道：“你當年謀逆造反害死父王，又與那賤人篡改聖旨，奪我太子之位陷我入獄，後有幾次三番派人到大牢加害於我，若不是我高綽命不該絕被四弟所救，今日也不會在此與你對峙！你給我睜大眼看清楚了，現在我就要將你與那賤人所生的賤種從城樓上丟下去，我看你要如何救她！”


  說話間，高綽已將手中的小公主托舉到了城樓之外，那孩子嚇得臉色早已經慘白，卻又不敢掙紮，隻得死死地抱住高綽的手臂，不敢哭叫一聲。


  城下的高緯已然睚眥欲裂，他轉頭向我們看來，雙眼血紅一片，怒不可遏道：?“高長恭，朕沒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小人，堂堂男兒，竟然做出這等事情，虧你還是總兵統帥，快叫他放了朕的孩子，若不然你們也休想活著離開。”


  高長恭聽完卻未有動怒，他淡淡的瞧了高緯一眼，冷漠一笑：“皇上應該明白，臣弟此舉也是迫不得已，隻要臣弟能夠全身而退，臣弟也敢保證小公主也必定會是毫發無傷。”


  高長恭話剛一完，那和有著雪皇妃一樣容貌的女子突然開口：“皇上不可信他，今日局麵皇上也已然看出高長恭早已經有所準備，若放他歸去洛陽，他必定會起兵謀反，一國之君當斷則斷，豈能夠心慈手軟。”


  她說著走到弓箭列隊旁，拿過箭把就對準了城樓上的高綽，放話道：“你若不放她，就一起死吧。”


  “住手！”我想也沒想，衝過去擋在了她的箭前。


  她們姐弟三人為了複國費盡心機，迫使自己麻木不仁，極力冰封住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雲斯如此，雪皇妃如此，她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