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前塵舊事
“快把東西扔了!”我衝大傻吼到。
“快扔了,他們追來了!”我見他遲遲沒動,一個健步走上來,搶過他手裏的兩包白色的粉末,對他大聲嚷道:“你想死啊,這要被抓到,會沒命的!”
大傻歪斜著頭看著我,兩眼憨直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對我回道:“可這些是錢啊,賣了它,就可以用這些錢去大城市給姐治病!”
我揮手向他腦袋打去:“賣?你還想著賣?你知道你偷的是什麽東西嗎?”
“什麽東西?”他臉上寫滿了委屈,語帶哭腔對我說著:“這些東西肯定值錢的,要不然他們也不會來追我們?”
我見他眼中淚光閃閃,知道剛才情急之下打痛了他,心裏大為不忍,隻好對他道出實情:“這是毒品,被警察抓到你會沒命的,你還以為進去幾天就能出來?”
一邊說一邊把東西扔在路邊的草從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山上走去:“走,找個山洞避一避再回來!”
他腳步遲疑,看了看草叢中那兩包東西,腳下像生了根一樣,喃喃地說:“要不,我們把東西還給阿琅哥?”
我聽他這麽說,心裏一陣不安,立刻回道他:“你傻了,他會放過你?再不走,警察也會抓你!”
身後就是玉龍雪山,天氣極冷,我們爬了數百米就累得走不動了,緊緊依靠在一起喘著粗氣!
大傻看著我,眼神中全是關切之色:“姐,你會死嗎?”
“會,人都會死!”我知道他擔心我的病情,雖然心裏異常難受,但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
大傻雖然已經十七歲了,但卻隻有六七歲的智商,不管做什麽事都想著我這姐姐!
看著他瑟瑟發抖的模樣,我把他拉進自己的懷裏問道:“冷嗎?”
“冷!”他說話時牙關禁不住微微顫抖。
我打了一下他的頭,佯裝發怒道:“現在知道冷了,誰叫你偷東西的?下次再這樣,饒不了你!”
“姐,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麽辦?族裏人說我傻,都欺負我,我恨死他們了!”他說著說著難過起來,雖然答非所問,但我知道,他去偷阿琅的毒品,也隻是認為那些東西可以賣大價錢,有了錢就能治好我這一身的病。
我將他緊緊摟在懷裏,不舍得摸著他的腦袋:“姐不會死,姐要帶你去雲南以外的地方玩,不過你以後再也別去偷東西了,還有,不要和阿琅他們一起鬼混,知道嗎?”
他聽到我這麽說開心的跳了起來,我見他如此,心裏也有一些溫暖,但願可以活下來,為了這個弟弟,我怎麽樣也要把病治好。
正想著突然聲音傳來:“不許動,把手放在頭上!”
我看見刑警押著阿琅過來,心裏什麽都明白了!
“不要抓我姐姐,東西是我偷的,我姐不知道!”大傻突然衝出來,擋在我的前麵。
“依依娜,阿琅都交待了,跟我們走吧?”一個警察對我說到,都是一個寨子裏長大的夥伴,說起話來也多了幾分人情味。
但阿琅卻突然把那刑警推開,對我大聲叫到:“依依娜,快跑!”
我看了一眼正和警察糾纏的阿琅,絲毫不敢猶豫,拉起大傻飛快的往山頂上跑去!但混亂中我卻跑錯了方向,等繞了一圈之後才發現前麵已經沒有路了,兩人在懸崖前停了下來!
大傻不知所措地問我:“姐,我們為什麽要跑?我們又沒有拿他的東西,給他們說清楚就是了!”
我在他麵前蹲下,看著他那張稚氣未脫的臉,淚聲道:“弟弟,姐對不起你!姐這些年為了治病,早就和阿琅一起販毒賣起了海洛因!姐原本打算攢夠了錢,換腎之後就可以帶你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可是現在都不可能了!是姐走錯了方向,你千萬別學姐姐……”
話未完刑警們已經追到了跟前,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把我們包圍了起來!
“不要抓我姐,不要……”大傻推開我,向舉著槍的刑警跑了過去,在他眼裏,拿槍的都是壞人,尤其是還拿槍指著他的姐姐!
我大驚失色朝他吼道:“不要去,他們有槍!”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刑警見大傻向他們衝過去,端起槍向他開了一槍!
一聲槍響,大傻仰麵倒在了地上,嘴裏仍舊在嘟囔著:“不要傷害我姐姐!”
“不要!”我泣不成聲,不顧一切地衝到大傻的身邊,他胸口全都是血,我用盡全力把他挪到了我的懷裏。
“大傻,大傻,你要撐住!你不能死,你知道嗎?姐姐還沒有死,你怎麽可以?我們說好要一起去看海,一起去迪斯尼玩的,你一定我給我撐住!”我按住他胸口噴湧而出的鮮血,嘴裏大聲的叫嚷著。
他拉著我的手,呼吸急促:“姐,我好冷,我真的好冷,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要死!我還要幫姐姐看病,我不要死……”
我大哭起來,心裏恐懼,看著他的眼睛,身子不停地顫抖著:“大傻,你不會死!你一定不會死,姐姐不會讓你死的,不會的!”
“姐,我好冷!我看見阿媽了,阿媽在對我招手我!姐,我要走了……”他眼神一黯,拉著我的手突然鬆開。
“不要,我要你活著,你聽道沒有!大傻,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姐姐不要你死!”我大聲叫著他,瘋狂地搖晃著他的身軀,但他還是閉上了眼睛。
大傻死了,我唯一的弟弟,唯一的親人就這麽死了……我突然覺得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他不在了,我還能活嗎?我拚命賺錢治病,以身試法,我都是為了可以陪他長大,可以照顧他,可以帶著他去北京,去上海……可現在,他卻死了……
我站起來擦幹眼淚,望著眼前那一群持槍的刑警,我知道我的罪孽太深了,他們是不會放過我……
我慢慢站起身,微笑著向懸崖邊走去:“弟弟,不要怕!姐這就來陪你,姐不會讓你那麽孤單!”
“依依娜,你要幹什麽?你不要做傻事,快回來!”那刑警在後麵叫著我。
“不要再往懸崖邊走了,再動就開槍了!”他們大聲吼著,但沒有一個人敢過來阻止我。
我心存死誌,全然當沒有聽見,繼續往前麵走去,終於站到了崖邊,淒冷的山風吹得我全身發抖!
回頭再看了一眼親愛的弟弟,我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跳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熱鬧市集的路中間,離我不遠處就停著一輛漂亮的馬車,我身前更是圍了一群人,這些人衣著打扮甚是奇怪,不像是雲南納西族人。等等……我不是從雪山上跳下來嗎?為何我毫發無損,我趕緊摸摸自己,天,這是怎麽回事?我的身體竟然縮短,就猶如一個孩童的身高,不對,我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孩童。
“你這小丫頭片子,見有馬車還衝出來,你當真不要命了?”
麵前一個蹲著和我說話的大姐,大約三十來歲,神色顯得有些不耐煩
“醒了嗎?醒了就帶過來!”
這時,那輛漂亮的馬車上傳來了聲音。麵前的這位大姐一聽,毫不費力地將我抱起,走到馬車跟前說道:“回長公主,這孩子隻是嚇暈了過去,現在醒過來了,奴婢瞧過,並無大礙!”
馬車上的簾子被人掀開,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女人出現在我的眼前,微笑著問我:“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可願意跟我回宮去?”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變成一個孩子,也不知道和她回宮即將麵臨著什麽?我隻知道當我醒來時就覺得肚子饑餓難挨,也許是我跳崖那一刻靈魂出竅,才會依附在一個餓了好幾天,沒吃東西的小孩子的身體之內。我相信神靈,也許這就是我的命,於是我向她點點頭說道:“你給我東西吃,我就和你回宮!”
“好,我給你飯吃,可你得答應我,你以後必須什麽事都得聽我的!”那老女人緊緊得盯著我的眼睛,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又對她點了點頭,慢慢的說道:“您隻要給我飯吃,能讓我活下去!我什麽都聽您的,連我這條命也是您的!”
她滿意的對我笑笑,讓我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