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0.簽名

  陳建國差點沒被氣得昏過去。


  自己兒子什麽熊樣,陳建國當然清楚。陳新平時在學校裏無非就是囂張一點,陳建國雖然覺得不妥,又覺得自己拚死拚活才混到今天這樣,為的不就是要比別人囂張一點嗎?思來想去覺得孩子始終是要長大的,就不太管陳新。


  陳新跟那幫狐朋狗友鬼混也好,在學校裏跟人有了矛盾也好,陳建國傾向於讓陳新自己解決。他覺得這樣孩子能成長得更快,更早融入這個社會,學會分辨人心。


  陳建國的房地產公司也是傳統的教父模式,自己一個人搞,一個人說了算。從未有人質疑過陳建國的教育方式,也很少有人提及陳新的各種問題。


  今天陳建國居然被一個小孩子當著麵罵教育不好兒子,用氣急敗壞已經不能形容陳建國此時的心情了。


  陳建國不打算跟蘇亦凡再說話了,他看出來這小子一肚子噴人的詞兒等著自己呢,幹脆拿出電話直接撥出去。


  “馬所,我在璃月國際宴會廳的西走廊,我兒子被人打傷了,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陳建國即使對派出所長說話也一點不帶客氣的,說完直接掛了電話,盯著蘇亦凡說道:“同學,我不建議你現在離開。就算你今天走了,我也可以找到你學校,甚至你的家裏。這件事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旁邊的法國人中文了得,聽陳建國已經報警,又跳出來刷存在感:“陳先生,蘇先生是我們冉.阿讓大師的貴賓,希望你不要為難他。”


  胡斌一看這神仙打架的架勢,轉身幹脆溜了。不管哪邊自己都不能幫,更得罪不起,何必還在這浪費時間?

  聽到法國人發話,陳建國愣住了。


  什麽?這小子跟冉.阿讓大師有交情?

  想到這一層,陳建國忽然覺得這事有點麻煩了。


  冉.阿讓算是當今活著最有錢的藝術家之一了,他要是真的給這小子出麵,自己還真不能拿他怎麽樣。


  法國人不給陳建國思考的時間,繼續說道:“蘇先生,冉.阿讓大師一直想見您,又怕打攪到您,要不然我現在讓他來見您?”


  陳建國頓時更淩亂了,他怎麽看也看不出這個年輕小孩是誰家孩子。按說在璃月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都應該認識了,偏偏這小子麵生得很。


  如果陳新跟這個姓蘇的小子是同學的話……不應該啊,璃月有姓蘇有很有背景的家庭嗎?


  畢竟是個白手起家的生意人,陳建國僅僅淩亂了一瞬間就冷靜下來,他覺得這法國人搞不好是在虛張聲勢,冉.阿讓大師連市領導的見麵會都是能省則省,怎麽可能來主動見一個少年?

  蘇亦凡對那個法國人頷首致意:“如果冉.阿讓大師現在來見我的話,他會很麻煩吧?”


  “不,這並不重要。”那個法國人拿起電話,“大師一直盼著能見你一麵。”


  接下來的節奏完全沒有按陳建國預料的來,法國人打電話說了一串像咳不出來痰一樣的法語之後,恭恭敬敬地對蘇亦凡說:“蘇先生,大師說他立刻就下來見您。”


  冉.阿讓當然也住在璃月國際,還必須是總統套房。如果這也是謊言的話,幾分鍾內就會被戳破。


  陳建國開始相信這一切了。


  程詩雨和楊冰冰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兩人誰也沒說要先走,都站在蘇亦凡的身後看著事態發展。


  幾個人在走廊裏僵持了一會,真有人推開走廊門走進來。


  陳建國抬眼一看,心裏就是咣當一聲。


  來的人滿臉胡子,大長臉,一頭亂發像好幾天沒洗過似的,穿著一件有點破的夾克衫。不是那個在電視裏曾經侃侃而談的冉.阿讓還能是誰?


  冉.阿讓的身材有點腫,穿著夾克衫猶如一頭棕熊一般,身後跟著一個身材妙曼的紅發女郎,眼神很高傲。


  快步走到蘇亦凡跟前,冉.阿讓用驚訝的眼神上下打量蘇亦凡,嘟囔了一句法語,伸手主動跟蘇亦凡握手。


  冉.阿讓大師主動來跟這個少年握手?

  陳建國心頓時裏一涼,轉頭又覺得有些不忿。冉.阿讓再厲害,不過是個過江龍,走了估計以後都不會再來國內。


  中國人的事,總要自己內部來解決。冉.阿讓這張虎皮再大,不過是今晚而已,等明天這個人就要去首都趕下一場畫展了。


  想到這裏,陳建國臉上堆起笑容,朝著冉.阿讓露出商業化的笑容。


  那個法國人站在冉.阿讓身邊,用中文翻譯道:“冉.阿讓大師很驚訝蘇先生的年輕。”


  蘇亦凡經過剛才的事,現在一點都不怯場了:“你可以告訴冉.阿讓大師,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有誌不在年高。我雖然年輕,也很喜歡他的作品。”


  冉.阿讓聽了翻譯哈哈一笑,又說了句法語。


  “冉.阿讓大師說,他覺得你太幸運了,同時有兩位這樣美麗的女孩子陪著你。”


  蘇亦凡趁勢介紹道:“這是我的兩位同學,她們也很喜歡冉.阿讓大師的畫……”


  …………


  陳建國現在體驗到了剛才陳新抓狂的感覺。


  從來走到哪裏都是大眾焦點的陳建國像個無辜的路人,保持著禮貌又溫和的微笑想冉.阿讓說幾句話,偏偏那個髒兮兮的法國人隻跟蘇亦凡和那兩個女孩說話,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冉.阿讓的出現讓陳建國猶豫了,他覺得今天這事隻能這麽算了。兒子的委屈說不得隻能之後慢慢給他找回來。


  主意已定的陳建國連告辭都沒說,轉身就想走出宴會廳。


  蘇亦凡心說反正都已經得罪人了,不如更徹底一點,就在跟冉.阿讓愉快交談的空擋裏回頭喊了一聲。


  “陳總,我還沒解釋呢。”


  陳建國腳步一頓,在原地停了一秒鍾,沒有轉身,還是徑直出了休息室走廊。


  看陳建國走了,程詩雨才鬆了一口氣:“蘇亦凡你是怎麽做到的?我看著陳新的父親,總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蘇亦凡笑笑:“有人告訴我,強大不過是一種態度。你隻要不去想他的金錢權勢,想他不過是個可能被我一棍子抽躺下的老頭子,就不會緊張了。”


  程詩雨難以置信地搖頭:“我真是覺得不認識你了。”


  幾個人在走廊裏跟冉.阿讓愉快地交談了近十分鍾,冉.阿讓還興高采烈地給三個人每人畫了一份塗鴉簽名。


  程詩雨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相比之下陳新還得找個副市長帶自己去見徐樂顏,這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向冉.阿讓告辭之後,蘇亦凡內心還是有點小震動。曾經遙不可及的世界級大師那麽隨和地站在自己麵前,這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場麵。


  這讓蘇亦凡第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一個問題。


  蘇小輕到底有多神奇?真的是什麽願望都能實現嗎?


  程詩雨也很激動,拿到冉.阿讓簽名這種全世界也沒多少人做得到。偏偏就在這一刻,她手中已經捏著一張冉.阿讓的塗鴉簽名。


  按照現在的歐洲藝術品收藏市場行價,這份簽名大概能直接賣到一萬歐元左右。


  楊冰冰表現得還算冷靜,在走出宴會廳之後才低聲說道:“我把東西還給你。”


  外麵的空氣很冷,即使披上大衣的楊冰冰也顯得很嬌弱。相比之下程詩雨更有活力一些。


  蘇亦凡看著正在翻自己手提包的楊冰冰,想起楊冰冰那個高富帥的鄰居大哥哥:“縉紳不送你嗎?”


  楊冰冰低頭正要把那根電擊棍拿出來,頭也不抬地說道:“縉紳是個韓國人,雖然中文說得不錯——你覺得他是個很會尊重女孩子的人嗎?”


  蘇亦凡想起韓國人對女性的態度,了然地點點頭。


  程詩雨就站在旁邊微笑不語,偶爾瞄一眼那個冉.阿讓的簽名。


  拿出電擊棍的楊冰冰正打算遞給蘇亦凡,蘇亦凡忽然對楊冰冰說:“幫我把東西收起來,你和程詩雨趕緊打車走。”


  楊冰冰不明所以地抬起頭,這才看到遠處閃爍的警燈正朝這邊呼嘯而來。


  程詩雨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憤怒:“是陳新他爸叫的人吧?”


  “應該是了。”蘇亦凡現在比誰都冷靜,他覺得自己自從下定決心改變開始,內心的好多東西都被釋放出來了。


  “我們不能走,走了沒人幫你作證。”楊冰冰急道。


  “不,你們必須走。楊冰冰帶走物證,程詩雨給輕姐打電話。”蘇亦凡第一次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女孩子說話,“我們一起被帶走的話,麻煩更大。”


  程詩雨猶豫了一下,這個聰明的姑娘拉起楊冰冰的手臂,彎腰鑽上旁邊的一輛出租車。


  “你小心,我現在就打電話。”


  蘇亦凡對程詩雨笑笑,這樣的笑容程詩雨以前經常看到,不知為什麽這一次讓她有些動容。


  出租車發動起來,程詩雨和楊冰冰不約而同地回頭,透過玻璃窗看著漸漸變小的蘇亦凡。


  出租車走得很快,警車來得也快。


  蘇亦凡站在璃月國際的門口,在門童和保安驚訝的目光中迎著那輛警車走過去。他非常清楚陳建國一定沒走遠,看自己跟冉.阿讓告辭之後,立刻給熟悉的派出所再打了電話,讓他們把自己堵在酒店門口。


  璃月國際是標準五星,隻受市局直接管轄,派出所想要抓人,隻能在酒店門外動手了。


  從警車裏鑽出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警察,看警銜就是個二級警員。


  跟在二級警員後麵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動作明顯比那個年輕的慢了半拍,警銜也高一級。


  蘇亦凡有理由相信陳建國已經跟這兩個警員碰過麵了,還詳細描述了自己的相貌。這倆人下車直奔蘇亦凡而來,走在前麵的那個年輕警員對著蘇亦凡大聲喊道:“小子,你給我站住。”


  蘇亦凡隻能無奈地提醒這個年輕警員:“我本來就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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