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搖了搖頭，童欣很想告訴她自己不餓，可是張了嘴，才發現嗓子啞得根本就出不了聲。看她這樣葉母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回身去交代葉誠然的護理準備一些食物溫著，想著等到她餓了多少還能吃下去點。
由於有小朋友要照顧，葉父葉母沒法在醫院過夜，於是到了晚上上，就剩了童欣和顧君擇守在在那兒。天氣已經很冷了，尤其是在醫院走廊上呆著的夜晚。接過顧君擇遞過來的大外套披在身上，童欣吸了吸鼻子，把手伸到嘴邊哈氣。於是顧君擇就又塞了個熱水袋到她手裏。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她蜷著身子坐在那兒，眼睛咕嚕嚕的轉動的樣子讓顧君擇下意識的就聯想到了動不動就愛炸毛的某人。於是他彎了彎嘴角，笑容更溫和了些。
“是關於他的病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晚上你們一直都呆在一起，你有大把的時間。”
“是這樣的嗎？”童欣垂了眼。
“我們總是這樣，他什麽都會，我卻總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麽都不懂。我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生日……更別說他曾經經曆過的事情。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我知道這樣不行的，想逃出這個怪圈，可是隻要他一對我好，我就怎麽也抵抗不了了。”
可能是憋在心裏太久了，這些話一咕嚕被倒了出來，童欣發現自己連呼吸都順暢了好多。可是顧君擇呢？他們不是在討論這麽沉重的話題嗎？為什麽他會笑得那麽的……
“這些話你對他說過嗎？”見童欣搖頭，他便接著說了下去。
“你有沒想過他或許一直在等你去問他，主動去了解他。或許你會覺得他把你當孩子，覺得他沒能把你和他自己放在同等的位置，可是你呢？有想過嗎？哥他比你大了十二歲，在他遇見你之前，你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
在今後的日子裏你會越來越多的發現他那麽多的參與了你的世界，可是在他過去的三十二年裏，他的情感，他的經曆，卻完全沒有你的存在。你會覺得不公平，他又何嚐不會因此而想補償你。
而男人的補償方式通常都很特別，他會給你自由，怎麽都好，隻要你快樂。可是問題又來了，有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他害怕讓你知道，怕會跟你產生矛盾，說坦白點就是怕你會嫌棄。而你就開始胡思亂想，他為什會不跟你說呢？是不是不在乎你啊……”
這劈裏啪啦的一大堆說教讓童欣傻了眼，好半天，她才終於回過神。
“是……是這樣的嗎？”
傻傻的表情讓人顧君擇直感歎他們家的那個小家夥如果也能這麽好溝通該有多好。
“咳咳……我是在書上看的這些。”
“……”
“其實我是想說，這麽多年，哥他一路走過來，真的很不容易。所以，給他機會讓他對你好，也慢慢學著如何去對他好。相信我，你不會後悔的。”見童欣的神情大有從崇拜轉為汗顏之勢，顧君擇連忙無比真誠的奉上解釋。
聽了她的話童欣思考了半晌然後無比鄭重的點了點頭。
“好。”
那一刻顧君擇回想起了小時候跟葉誠然一起背過的的那首詩。“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唇角不自覺的就有了上揚的弧度，哥，原來這就是你的傾城。
夜深了，本來平淡無波的夜晚卻被打破了原有的寧靜，隻因為十小時前才接受過肺葉局部切除手術的葉誠然毫無預兆的就發起了高燒。
護士醫生都開始忙碌起來，測量各項指標，商量退燒辦法。而童欣站在病房外，隻能幹看著，手心直冒冷汗。
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天亮，燒不但沒能退下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顧君擇在走廊上不停轉悠了很多圈後終於一個沒忍住衝進了正在緊急會診的辦公室，童欣無助的靠著牆慢慢蹲下，臉色白的近乎透明。
就在這時，走道裏有腳步響起，越來越近。然後，童欣感覺自己被一雙大手托起，下一秒，她的目光就墜進了童予函幽深的瞳孔裏。
“哥哥。”哽咽了兩下，童欣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
“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把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童予涵被她撲哧撲哧就往下掉的的眼淚逗得直皺眉。
“我……哥哥，怎麽辦啊！”無助和恐懼了太長時間，然後突然間就有了依靠，童欣當下有些無法自持。
“好好好，你先別哭。”樓她在懷裏，童予涵拍著他的頭安慰。這一幕正好被從辦公室走出來的顧君擇看見，從來沒有見過童予涵，卻也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他走過去拍了拍童欣的肩膀。
“別擔心，Jason他們還在討論，已經有了幾個方案，實在不行就一個一個的試，總會有辦法的。”這話本來是在安慰童欣，可是聽在童予涵耳裏就不是那麽回事了。扶自家妹妹到長椅上坐好，又把手帕塞到她手裏，他抬起了頭。
“我想你大概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會躺在裏麵。甚至，這麽危險。”
“是彈片殘留在肺部引起的子肺部化學性灼傷及血氣胸，並導致肺內組織及胸膜廣泛粘連。通過手術手術他的肺葉已經被局部切除，彈片也取了出來。”顧君擇的聲音很低，眼裏有著某些難以言喻的情緒。
童予涵的心底一沉“彈片？”，刷的一下，童欣也猛然抬起了頭。
“是的，他五年前中過槍，搶救了整整兩天才終於拜托了生命危險。那時候醫生說子彈的位置太敏感，強行取出對身體造成的傷害對於當時原本就虛弱的他來說無法預估。於是彈片就被留在了他的肺葉裏，直到最近他開始頻繁的發燒，醫院給出的警告是必須盡早手術，要不然極有可能會引發心肺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