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祁酒迎親(1)
原因無他。
在不久之後,她將帶著王兄洛塵贈與的萬裏紅妝,嫁給身前這個如寒月一般清冷,不食煙火,仿似的謫仙公子哥兒。
“好,勞煩阿酒了。”洛歌笑得越發柔和。
“你我之間,無需如此生疏。”祁酒伸手彈了一下洛歌的額頭。
洛歌低低一笑。
祁酒抬手撚訣,腳下一道陣法赫然浮現。
陣法一陣閃爍過後,帶著二人直接奔向了星河——星河最深處。
那裏一片黑色。
滿天星辰飄蕩四方。
它們照耀著一條與黑色融為一體,望不到盡頭的星辰長河。長河中流淌著的,非是水,而是比四方還要耀眼絢爛的璀璨星辰。
這裏還有一座亭子,亭子橫跨長河,成為長河的終端。
洛歌走上長亭,看著麵前一片長河,目光滿是感慨。
混沌星河啊,萬神誕生之地呢。
念及自己此行目的,洛歌深吸一口氣,緩緩閉起眼睛。
“以吾之名,祭吾之靈。吾以扶搖祖神而敕令此方星河,送嫁衣而來。急急如律令!”她的眼中,爆開一道堪比星辰的藍色光芒。
隻見前方星河超兩旁蕩漾開來,有一件被神聖白色光芒包裹的衣裳飛了出來,飄在洛歌祁酒二人身前。
洛歌長袖拂空,白光散開。
這是一件叫人驚豔絕倫,繡工精巧的嫁衣。
但見金絲成邊,雲彩為錦,霞光為綢。星辰點綴,尤其用不知名線絲繡在上頭的那條九色琉璃金龍,叫人驚豔得移不開眼睛。
“在當年,我求阿禾,以塵緣樹皮為錦緞,以情為絲,以緣為線,淬入來自混沌的星辰靈力,以阿禾緣神,及我萬千年修為之力,繡了千年,方得這一件嫁衣。”
洛歌伸手,將那嫁衣招了過來,攬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目光流連忘返,“隻是可惜,阿酒的那件我親自帶著,想留個念想。不曾想肉身毀滅,那喜袍竟也成了灰。”
她歎惋一聲。
“無妨。大婚之日,我隻要我的蘇蘇,成為萬眾矚目者便可。我隻要我的蘇蘇,做最快樂,最無憂的新娘子便可。”祁酒撫了撫她的發絲,搖搖頭。
他一點都不在意甚麽喜袍不喜袍的,他隻想和他的蘇蘇,待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若是真能天長地久,那便地久天長;
若是真能天荒地老,那便地老天荒。
他要娶蘇蘇,他定要把最好的,最稀罕的物件兒雙手奉上。
他會視她為掌中寶,在所剩不多的往後餘生中,將她嗬護在懷中,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可以不要錢權勢,他可以不要滿身修為,他也可以不要子嗣後裔。
他隻要她,他隻要她洛歌,隻要她姬雲蘇。
因為,有她,便是有了此生此世,最摯愛的珍寶。
有珍寶如斯,複又何求乎?
一念及此,祁酒望著洛歌的目光,不自覺溫柔沉溺,仿若一江春水,滿載十裏長風而來。
“非是我的大婚,不隻是我,還有阿酒。這是我和阿酒的大婚,是我和你,等了千萬年的大婚。”洛歌將嫁衣收起來,抬眸對上前者,溫柔而堅定,
“阿酒,你的喜袍,我親自穿針引線,為你縫製。”
祁酒愣了一愣。
親自穿針引線,為他縫製喜袍麽。
“勞煩蘇蘇了。”望見洛歌眼底的光亮,祁酒莞爾一笑,旋即頷首應下。
二人取了嫁衣,在這裏待了一宿,便齊齊去了靈界。
他們沒有再去凡界,而是去尋了洛塵,商議洛歌祁酒的大婚之事,並將之布告九界。
岑禾答應為洛歌二人主婚;眾族之王自個兒請願親赴靈界,參與這場大婚,其中也包括了那九界的各位帝君——當然仙界除外。
非是玉無情不想去一睹洛歌祁酒大婚,那史無前例的盛世場麵,而是玉晚舟自己請願要代表仙界前去。玉無情也不願拂了自家兒子的意思,便應下了。
於是這個差事便落到了玉晚舟的身上。
除了九界,四海八荒俱是有人不請而來,願一睹這驚世大婚。
譬如青丘的狐帝顧塵,譬如蠻荒的一些亡靈,譬如混沌的界靈。
再譬如龍族秘境的龍帝應龍。
毫無疑義的,這一場大婚,是讓整個九界,整個四海八荒都為之關注的。
顧塵和祁酒商議好了婚期,便叫祁酒回了雲中界。
按著規矩,在出嫁之前,祁酒和洛歌是不能再相見了。
而為了不叫洛歌覺著無趣,洛塵親臨凡界,將龍不離等熟人接來靈界王都,同洛歌作伴。
祁酒再來靈界的時候,帶著雲中界的一支禦林軍而來。
隨之同行的,還有那望不到盡頭的,如同星辰長河一樣的紅妝聘禮。
這場麵且不說他者,饒是洛歌,都有些錯愕了。
未曾回神時,岑禾悄然來到她的身側,眉眼含笑道:“他送你的這一場盛世紅妝花嫁,可還滿意?”
“我有何不滿意的。”洛歌淺笑,臉頰上是前所未有的紅暈。
“少見蘇蘇你羞澀如此。”祁酒走過來,目光溫柔。
他伸手撫摸著她臉頰的輪廓,在觸及麵具時微微頓了一下,而後撫至下巴,收回手垂下。
洛歌感覺到他的停頓,垂眸沉吟片刻,抬頭輕聲說:“阿酒,有件事情我一直瞞著你,瞞著他們所有人。”
“我知道。”祁酒將她擁入懷中,不叫洛歌看到自己的疼惜。
在蠻荒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那一次,蘇蘇摘下了麵具,他看到了麵具背後的她。
那是蘇蘇的尊嚴。
其實蘇蘇也是個愛美的姑娘。
“不論蘇蘇什麽樣子,我都不在意的。因為——”他低頭咬了一下洛歌的耳垂,聲音清冷而沉溺,“我隻要蘇蘇啊。”
洛歌羞赧。
岑禾:“……”她不是空氣吧。
“蠻荒還有些事情,我便不叨擾了。”咳嗽一聲,岑禾轉身化作一道流光,緩緩離開。
回到蠻荒後,岑禾徑直來到塵緣樹前。
她仰頭望著樹的頂端,那裏有古琴一把。
古琴之下,一條白色衿帶卷著鈴鐺隨風飛揚。
衿帶上的字,在陽光照耀下,漸漸變得明顯起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