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斷情絕塵(1)
羌棣本便是在不遠處等著的,看到洛歌這般無力地倒下去,不由嚇了一大跳,忙走過去將她一把扶住,蹲下身子任由洛歌靠在懷中。
“小美人兒,可是哪裏受傷了?”看著她滿手的鮮血,羌棣直覺心驚肉跳的。
“我終究還是放過了另一個羌白——我對不住阿酒。”洛歌閉上眼睛,一行清淚從眼梢落下。
羌棣微微一愣,抿唇遮掩眸中一閃而逝的複雜。
在先前,從洛歌口中他便知道了羌白有兩道靈魂。一道名曰羌白,一道名曰子熹。
方才洛歌誅殺的,乃是子熹。
活下來的,乃是一直同他爭來搶去,還間接害死他母妃的元凶羌白。
隻是,他不在意了。
是了,他不在意了。
如今他已跨入龍族之列,又勉強算是半個神族——心境隨著化龍,亦是變化了不少。
他雖還有嗜殺之性,卻不再記恨羌白了。
他坐上了蛇族妖王的位子,卻也不稀罕了。
若是羌白要,隻管拿去便是——他現在啊,隻想用這一身龍族血脈,好生守護她的小美人兒。
“無妨,隨心而為罷。”羌棣伸手,猶豫一瞬,緩緩揉了揉洛歌的頭。
洛歌緩緩站起來,低眸看著手上的鮮血,眼神微微的空洞,兀自小聲呢喃起來:“阿酒,你若嫌棄他髒的話,大可讓他為你做牛做馬的。”
且莫怕孤獨,還有一個姬雲墨,我也會將他從白晝拉入黑暗之中的。
若你還嫌孤獨,也仍怨我來得晚的話,那麽——
“我處理好了那些事,親自來陪你。”
洛歌低低一笑,而後抬眸看著遠方。
沉澱下來過後,那裏所藏匿的,是滄桑還有一陣死寂。
仙界天宮。
一處僻靜的宮殿之內。
有一位身著白袍的公子哥兒單手撐著下巴,閉目小憩。兩旁侍女小心翼翼地搖著扇子,叫公子哥兒愜意地微微挑著唇角。
有一俊美的仙君走進來,對著白袍公子作揖一拜:“陛下。”
玉無情緩緩睜開眼睛,眸中的金黃色淡漠而疏離。
“何事?”他瞥了這來者一眼。
雲徽仙君看了看兩旁侍女,沒有說話。
“你們退下。”玉無情揮退侍女,而後坐正身子,執起桌案上一卷竹簡,垂眸看了起來。
“陛下,祁酒身死魂滅,洛歌為報仇,已經尋得八顆靈珠。”雲徽仙君再度俯首作揖,麵上多了一分難得的愁色。
洛歌時姬雲蘇無疑。
她尋得的靈珠越來越多,所能掌控的力量便也越來越多。
屆時若是她集齊了那十二顆靈珠,她必會打上仙界來的。
“她現在,還成不了那氣候。”玉無情翻閱竹簡的手頓了頓,複又起,“封神榜尋到了麽?”
雲徽仙君低頭:“回陛下,暫無下落。”
玉無情手中的竹簡,在一刹那變成了齏粉,隨著不知名飛過來的微風散向四方。
“龍族最近,可有異動?”玉無情緩緩抬起眸子,眸中除卻淡漠冰冷,沒有一分神色。
“回陛下,應龍蘇醒了。”雲徽仙君的身子微微一抖,想起前些日子的異動,忙開口道。
他醒了?
玉無情挑了挑眉,揮揮手道:“你且退下。留神龍族,若有異動,須得稟報於寡人。”
“喏。”雲徽仙君俯首一拜,而後一步一步退離宮殿。
玉不離看著前方桌案,伸手摩挲起了下巴。
半晌,他輕笑一聲,金黃色的眸子寒涼譏諷:“若你以為,這仙界這般好攻破,便是愚昧。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玉無情側眸,看了看旁頭。
那裏垂掛著一把造型別致的弓箭。
弓箭熠熠生輝,仿佛已經有了很悠久的曆史。
六月中旬五日。
洛歌遣開龍不離等人,兀自前去尋找姬雲墨了。
羌棣執意跟著,洛歌便也不再阻他。
東秦邊境,與諸國交界的一處群山。
群山山腰,有一山莊立於其上。
“我自己去,你仍在這裏候我。”洛歌側眸,淡淡看著身旁的紅衣公子哥兒。
羌棣抿唇。
他想跟過去來著。
但是曉得洛歌的執拗——報祁酒的仇,她必定是要親力而為的。她容不得他人插手,那是對祁酒的不尊重。
“放心去罷,我隨叫隨到。”羌棣咧嘴一笑。
有了龍族的血脈之後,他越發能夠感知到洛歌的氣息了。
若是她出了事情,他必是能感受到的。
看著羌棣眼中一閃而逝的一抹藍光,洛歌微微一笑,而後一步跨出,進入了山莊之內。
山莊中央的一處別院。
姬雲墨盤膝而坐,身前插著一柄熠熠生輝的三尺長劍。
當那墨衣少女乘風而來的時候,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瞳孔中倒映著少女窈窕冰冷的身姿,還有那一雙淺紅色的眼睛。
“我早該想到,你和他,都是同族人。”姬雲墨微微一笑,“他想殺你,卻又想留你一命。如今祁酒已死,你於他而言,自便也無甚用處了。”
洛歌亦是微微一笑:“與我何幹?”
姬雲墨緩緩站起身子,順手挑起身前長劍。
他慢慢把玩著這柄長劍,待到光芒散開,適才挑起一縷笑意:“這柄絕情劍,吸納了幽界少主的精血,竟然一躍成為了邪道的至寶。若是再尋一些上好的材料,那便更上一層樓了。”
洛歌麵上笑意不減,隻是冰冷了下來。
那是阿酒的血啊。
“若你想尋,我便送你一程,去陰間尋罷。”洛歌麵上揚起明媚的弧度,她隨手靈力化劍,便是衝了上去。
姬雲墨不急不緩地迎上,與之鬥起法來。
兩道天階之境的靈魂威壓,在這空無一人的山莊爆開,頓時形成了一抹恐怖的靈力颶風——颶風從兩邊同時往裏頭旋轉,竟有些陰陽八卦的模樣。
與此同時,成百上千道劍氣從山莊和颶風之中蔓延。
劍氣淩厲到了極致,在出沒的瞬間便將整片山莊,乃至方圓十裏夷為了平地。
羌棣看得直皺眉頭,抬手為之布下一道結界,正準備過去,忽而感受到甚麽,猛然轉身。
來者一襲黑袍,一副陰陽麵具遮住麵容,隻留下一雙恐怖的眼睛。
這廝可不便是公子依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