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又見羌棣(2)
“喲,醒了?”一道邪肆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祁酒緩緩抬眸看了過去,隱隱約約看到一襲高大身影。
待到那身影走進,打個響指祭出一縷火焰,照亮這昏暗無比的一隅,他才看清了這聲音主人的真容。
容貌妖冶邪肆,和羌棣有著幾分神似,可不便是羌白麽?
“少主切莫怕,我隻是來取一滴血罷了。”他微微一笑,而後將另一隻空著的手緩緩伸向祁酒被捆起來的一隻手腕。
那本來沒有一點傷痕,如同璞玉一般的手臂,如今竟然慘白如紙,還可見一道又一道清晰無比的傷口。傷口劃得極深,每一道都留著無數的鮮血。
有的傷口結痂了,有的傷口還在冒著血絲。
羌白猛然劃開一道口子,而後凝神一勾,一滴鮮豔無比的鮮血從那汩汩鮮血裏頭飛出來,穩穩當當漂浮在羌白身前。
小心翼翼將這精血收入瓷瓶之中,羌白看著麵不改色的祁酒,不免挑眉:“少主若是嫌疼,大可以喊出來。不過,在下可不會生出憐憫之心。”
“你為何,要和姬雲墨勾結在一起?”祁酒定定看著他,眼神淡漠。
“隻是看不慣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罷了。不過——”羌白捏住祁酒下巴,發了狠將那光潔的下巴捏出了紅紅的印子來。
他挑唇一笑,笑容邪肆而冰冷,“這與你有何幹係?”
祁酒緘默,幹脆閉起了眼睛。
羌白猛地甩開,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外頭陽光明媚,與裏屋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著陽光下靜靜站著,不知道何時出現的白衣公子,羌白目光一動,收了那邪肆的微笑,冷冷啟唇:“我幾時能夠見到她?”
“公子且莫心急。我已說過,待到絕情劍問世,公子自然可以見到轉世的塗山落落。”
姬雲墨淺淺看著他,不為冰冷的目光所動,“隻是,在下要好心提醒一下公子。塗山落落轉世,尚且隻是嬰孩。若是尋到了她,她斷然是不會再記得你半分的。”
羌白心口一動,眯了眯眼,眼中月牙兒頓時有光芒閃過:“小爺我知道,無需你們多言。”說罷,便將那瓷瓶丟了出去。
也不管姬雲墨可否有接住,徑直化作一道流光離了開去。
姬雲墨看著手裏的瓷瓶,目光微微一動。
“你們都可以見到了,那麽我呢——”兀自呢喃一句,姬雲墨帶著瓷瓶緩緩轉身離開。
當聽不到外麵有人說話了,祁酒緩緩睜眼眼睛。
眼睛一如既往地溫潤淡漠,一如既往地純澈幹淨。
他身上的鎖鏈都是靈力化成的,穿透肩胛骨,進入筋脈裏頭——那鎖鏈不僅封鎖了他全部的靈力,甚至還在隱隱約約蠶食他的神識海。
還有靈魂。
雖然隻有一絲,但若是日積月累,他必定會魂飛魄散的。
看來這一次,他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他倒是不懼死亡,可惜而遺憾的是,他還沒有將他的蘇蘇帶回幽界呢。
肺部一陣起伏,祁酒忽而咳嗽起來。
唇畔有血腥之氣蔓延,祁酒的目光微微一動。
看來,這鎖鏈不僅能夠蠶食靈魂,還身懷劇毒——姬雲墨不但想要他死,還想要他死得痛苦。
可是,他已經因為九轉絕情丹,和九轉斷情散而痛苦很多年了。
這一點痛苦,連那萬分之一都及不上。
大抵是失血過多的緣故罷,祁酒的眼神有些恍惚起來——沒有靈力加持,他縱然修為再高,此時也等同一個沒有靈根的廢柴。
蘇蘇……
祁酒頭往旁頭一偏,便昏厥過去。
他渾然不知,在自己暈過去的一刹,眼中有一道光芒劇烈起伏,似乎想要掙紮,卻很快便黯淡了下去。
四月上旬三日。
洛歌正靠在一株大樹樹枝上歇息著,忽而覺得心口一陣刺疼。
她猛地坐起身子,下意識撫上了心口。
阿酒……她的阿酒。
她方才似乎夢到阿酒了,她看到她的阿酒被囚禁在木樁之上,時時刻刻都在忍受著鮮血流失的痛苦。
她看到了姬雲墨還有羌白那兩張叫人惡心而憎恨的嘴臉,還看到了他們得意猖狂的笑容。
阿酒……她的阿酒一定受苦了。
微風徐徐而來,吹得臉頰一片冰冷。她伸手摸了摸,發覺自己竟是哭了。
是因為擔心阿酒罷。
伸手想要推演阿酒的處境,卻在抬起來的一瞬間微微僵住,而後放了下去。
她不想看到阿酒受苦的樣子;
她也看不到阿酒受苦的樣子。
她會心疼,她會更加憎恨姬雲墨還有羌白。
“阿酒,我定會來救你的,且等我!”洛歌眼神空洞地呢喃了一句,而後縱身躍下大樹,繼續啟程朝著土地所指的方向走去。
心頭盤算著已經快接近千裏了,洛歌仍是感受不到那靈珠的氣息。
莫非土地老兒在騙自己?
洛歌微微蹙眉,抬手撚指一算,而後了然。
並非是土地騙了她,而是那一顆靈珠,身在幻境裏頭——幻境不同於結界,裏麵的氣息她是感受不到的。
心中有了定數,洛歌繼續朝那邊走去。
不多時,她便又頓下了腳步。
隻因麵前不知何時,走出一群穿得怪模怪樣的山賊。
“此山是我開!”最左旁一個生得極矮的人扛著一把大刀跨前一步,昂起下巴嚷嚷一句。
“此樹是我栽!”站在他身旁的瘦瘦高高的,扛著一把流星銅錘站出來,亦是喝道。
“要想從此過!”而後是再旁邊一個生得醜陋無比的女子。
“留下買路財!”他三人齊齊喊道。
洛歌:“……”
看了看他們身後的一群老弱病殘,洛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滾開,姑奶奶沒空陪你們玩。”收斂情緒,洛歌淡淡看了一眼這幾人。
“小姑娘,方才的話沒有聽到麽?這裏的山,我們當家做主!要想過去,沒點銀子怎生行?”醜女人咧嘴一笑,兩顆齙牙黃澄澄的。
“若你不願意給銀子,那便……咳咳,那便將命留下來!”扛著流星銅錘的瘦男子咳嗽幾句,顫顫巍巍開口。
不是他害怕了,而是扛著流星銅錘太重了,說話都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