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夢醒時分

  漫絮端著水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蘇梵音正呆坐在床上，黑發隨意的披散在肩頭，臉上還帶著淚痕。


  “小姐醒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漫絮瞧著那軟枕上，還殘留這被哭濕的痕跡，早知道便早些叫醒小姐了。


  又緩了好半天，她才明白那些隻是一場夢。此時隻覺得心口頓頓的疼。


  動了動發麻的手腕，險些以為自己手腳真的被折斷了。


  “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直到淨了麵，換好了衣裙，漫絮將窗戶推開，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似乎才活過來一樣。


  “棠梨呢？”


  “今日大公子來接您，棠梨去山下接大公子了，估計這會也快到了。”


  漫絮將屋內的東西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見自家小姐還沉浸在噩夢裏，皺著眉頭，往日嬌憨的眸子此時泛著寒氣。


  深邃的神情似暗海中的漩渦，似無地的深淵，引人沉淪。


  “小姐都昨晚沒睡好，大公子還沒過來，不如再休息會？”


  蘇梵音長舒了一口氣，撚起桌麵上的八寶玲瓏簪插入發鬢中，又對著鏡子看了好一會。


  “下山吧，在屋裏待了這麽久，就當活動一下筋骨了，也不好讓大哥等久了。”


  “是。”漫絮忙將她扶了起來。


  下山的路不算遠，卻蜿蜒崎嶇，蘇梵音來到山門的時候，蘇寒弦剛好走下馬車。


  還沒開口打招呼，韓九書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蘇梵音禮數周全：“大哥，小侯爺。”


  “不必客氣，蘇哥哥的妹妹就是我妹妹。”


  說罷，九書笑盈盈的看向蘇寒弦，隻字未提那日碰到蘇梵音的事情。


  蘇寒弦笑道：“這是靖遠給我送來送來的小徒弟，讓我好好監督他背書呢。”


  他文章做得極好，就像那狀元的位置，從來都是他想不要而已。


  無論是風花雪月的詩詞，還是治國的見解，他落筆成書，舉世無雙。


  “大哥文章自然是極好的，隻是讀書枯燥，沒想到小侯爺也喜歡。”


  蘇梵音話音剛落，就見九書在那裏連連搖頭，一副苦大仇恨的表情。


  畢竟侯府的教書先生，都不知道被他氣走多少個。


  現在皇城裏的學士們，一聽靖遠候府招教書先生，無論報酬多麽的豐厚，都退避三舍。


  “我隻是不喜歡那些留著胡子，隻知道紙上談兵的老頭，上課枯燥就是算了，還總是和我爹告狀，不讓我去練武場。”


  蘇梵音笑道：“小侯爺別看我大哥樣子溫潤，對待讀書這件事情上，可是很嚴厲的。”


  這個韓九書自然是見識過，但蘇寒弦連發火的語氣都毫無攻擊力，氣急了也不會疾言厲色。


  然而他並沒有見過蘇寒弦氣極了的樣子，因為蘇寒弦永遠都能保持那樣的儒雅，讓你根本不忍心欺負他。


  “蘇哥哥和那些老先生比，已經算很友好了。”


  “你們兩個別站在這閑聊了，先回府吧。”


  蘇寒弦親自掀起簾子，扶蘇梵音上了馬車。


  “阿書，怎麽不上來？”


  韓九書回答道：“不了，我不喜歡做馬車，還是騎馬更爽快些。”


  這次他學乖了，差點脫口而出的“男人就該策馬揚鞭”被他生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