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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內情

  好吧,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或者說是裝神弄鬼式的感覺還真不錯。因此,在好好傾訴了一番,積鬱在心中卻無人可以理解的話語之後。江畋才將話題引回到之前積累的疑惑上:


  “接下來,你再和我說說如今薛氏家門,還有你這個世子相關的事情……”


  “還請老祖恕罪則個,方前情急慌亂之下,蔓兒竟未能對老祖言明此身的因由,實非刻意隱瞞之故,還請老祖責罰。。”


  然後就見小圓臉兒毫不猶豫並手過頭,恭恭敬敬伏低頓首道:


  “好了好了,既是我的後人,能有這麽番成就終究是令人欣慰的。”


  江畋無奈的擺擺手;心中卻是吐槽道,責罰你著小身子骨的話,我還擔心導致任務失敗回不去了呢。


  “別話少說,先和我說說你這個世子是怎麽來了。”


  “多謝老祖恩恤寬赦,自從大兄早亡之後,本家傳續的世子之位就空懸有年了。”


  小圓臉這才端做起來正色道:

  “隻是此番家中逢此大難,諸親離散而唯有蔓兒尚得相隨父上身側;是以在半途染疾之際,召近諸世臣、家將和分藩之主,以就地冊立蔓兒為世子,並授予攜行寶書以分司監領國事之名,以備日後萬一之事。。”


  當然了,按照她的說辭雖然還有許多語焉不詳之處,但是江畋也終於明白過來。這個薛氏可不僅僅是行海東道的當世大貴家,更是國中世襲的諸藩共主和受大唐世代冊封的唯一公室之家,更直領著包括昔日新羅王亟在內橫跨數道的偌大地盤。


  因此,自當年平陽郡王薛嵩長孫的武衛大將軍薛從,就此開藩新羅之土定鼎家業,而傳到現今小圓臉她爹已經是第七世的東海公室了。雖然因為近幾代當主的相對平庸和昏弱而有所頹勢和衰敗,依舊還是海東十三州當之無愧的世姓國族第一家。


  而這一代的東海公因為相對悠閑和興趣廣泛的緣故,前後足足擁有十幾個兒女,但是作為已故正室和續弦嫡出的兒女大概就五個,而小圓臉正是其中最小的一個;因此,在通常情況下這個世子之位,還是距離她相去甚遠的。


  但是麵對叛亂四起的國中局麵,原本就有些應對不及的公室,又遇到了火燒澆油的扶桑藩聯軍的入侵之後,還是打破了原本已經按部就班和努力維係很多年的穩固一切,也將她這個平時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小公女,給一下推到了風間浪頭之上。


  因為,按照大唐開疆四夷九邊之後,在九州域外新得之土上分封諸侯的根本《周禮新編》;在同樣沿襲(上中下)諸卿、大夫和士的等階秩序和國爵(中土)、世爵(諸侯)、民爵(庶民)三等體製之後;不知道出於什麽緣故也在封建禮製中開了口子。


  就是破天荒的將貴家女子也加入到了繼承家業的序列當中。這就大大打亂和分化了這些九邊、域外的諸侯們統治倫常,也增加了他們傳承世代的成本。雖然當初沒少因此鬧出是非和紛爭來,但還是在來自天朝大唐冊立之下出現了好幾位女藩主的常例。


  隻是作為中土朝廷相應的妥協和交換條件,這些女性成為世子的唯一前提就是必須沒有嫁人的童身,而在成為了女藩主之後不管有多少個麵首和情人,或又是事實上的丈夫,都隻能在同族最近支的血脈當中,選擇一個作為自己的繼承人。


  然而在殘破的牛車之外,卻是有人忍不住在交頭接耳道:


  “這世子是不是有什麽魔怔了,居然不要任何人近前聽候;還有兒郎看見說,他常常在空無一人獨處時,對著憑空念念有聲,饒是滲人的啊。。”


  “你在想什麽呢,世子剛剛遭逢此大變而側近皆亡,就算是落下一些心疾和魘症,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日後找人看看,開些安神定魂的藥物就好。。”


  “你卻是關心則亂了。如今正逢喪亂而側近無人可用又有些不安魔症(瘋傻)的世子,豈不就是眼下所期最好的狀況所在了。日後世子重新開幕的諸事,便由我輩輔弼和代領好了……”


  “如今主上大王一行在江原道不知所蹤,一時間海北上下,能夠仰賴的也就隻有這位世子了;難不成,讓你我向拿黃海道的歸化十三家低頭,或又是引那黑水府的窟說部為援麽?”


  而在同行的另一群下級軍吏當中,卻是有人在討論類似的話題:


  “就這小毛孩兒就是我們要奉為主上的世子?”


  “大人們說是就是了,你瞎操什麽心思。。”


  “隻要有犒賞和加賜拿,是不是於你我何益?”


  “我可是聽說,世子自有神明護佑,故而才能在那些百濟狗追擊之下,孤身潛越重山險阻。”


  “那些可不是為人前驅的百濟狗,而是地地道道的扶桑寇;就這麽在山裏死了一路,就連帶隊的將主都莫名其妙丟了腦袋。”


  “這不是那些不要臉皮阿附上來的土軍吹噓之言麽?你也敢信?”


  “是否吹噓我自然尚不知曉;但是那帶回來的首級和甲衣,可是做不得偽的;難道你覺得那些土軍有這般能耐麽?”


  說到這裏,這群人中間卻是突然有些冷場和失聲。相對於安逸日久而甚少有所爭端,隻有一些災荒、饑饉引發的,不間斷民變和騷亂的行海東道/東海公室;長年爭亂不休的扶桑諸藩,可謂是難得一遇的勁敵了。


  因此,就算沒有國中興起的百濟亂黨和彌勒教為呼應。在一開戰也是打得臨海的南部、中部,各州諸侯分藩節節敗退;就連公室倉促召集起來的大軍也因此土崩瓦解,以至於作為舊日王亟的金海京都守不住了。


  這時候,遠方突然就迎麵飛馳而來數騎,領頭的落馬之後就拿出一麵身牌,對著帶兵的左翼司馬安武義道:

  “奉郡守命,有突發緊急見聞,呈於世子當麵!”


  下一刻,這名驗過身份的信使,就被帶到牛車麵前,恭恭敬敬端過頭一個蠟封圓筒,躬身繼續道:

  “世子尊上安好,郡守有主上大王的消息,須得世子親收!”


  “呈上來吧?”


  隨著牛車裏一個稚嫩的聲音,簇擁在左右的洪大守等人才讓開。頓時就從簾幕後冒出一個毛茸茸的灰色狗頭,那是順帶幸免於難的“備用糧”;張嘴就從這名有些瞠目結舌的信使手中,給銜了進去。


  下一刻,這名滿臉吃驚的信使就起身欲退;突然間手中一抖,閃開一條晶瑩閃亮的事物。刹那揮出如電的斬開了葦簾紛飛,又順勢不減的劈出一道血泉飛濺。頓時也驚得左右洪大守等嘶聲大喊著,瞠目欲裂的撲殺上來。


  然而,麵對近在咫尺的刀槍飛舞和怒吼聲,這名信使卻是露出猙獰的笑容,不管不顧的再度反手揮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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