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利益之爭(中)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李恪作壁上觀,就好像自己並不是爭論的中心一樣。
都是口水仗的老行家了,不吵個三五天,然後各方相互做出一定的妥協,這種事情就別想吵出個結果。
最後,李世民看不下去了,把目標對準了李恪:“蜀王,你怎麽說,石炭的事情是你挑起來的,說說你的看法吧。”
李恪無辜的說道:“父皇,您知道我的,要說敗家我或許還比較在行一些,像這種關係到民生的大事,那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啊!”
“放屁!”李世民大怒,指著李恪的鼻子訓斥道:“這次的事情還不是你挑起的,現在想要置身事外,你有沒有把朕和諸臣工放在眼裏?”
“可是我隻想要人。”李恪咕噥了一句。
“你在嘀咕什麽,大點聲。”
“呃……,兒臣是說願附翼尾,一切以太子哥哥馬首是瞻。”
李恪的再度表態,讓魏征等人徹底放棄了與長孫無忌一爭長短的想法,當事人都不去爭,他們還爭個毛。
李世民更難受,原本他還打算借此機會讓兩個兒子互相掐上一架,自己暗中觀察一下他們的能力。
結果李恪連爭的意思都沒有,這還觀察個毛線。
“既然如此,那就下旨吧,讓太子全權處理石炭推廣一事,蜀王從旁協助。”
“臣等遵旨。”
聖旨一下,事情便這樣定下來了。
李恪為了省點麻煩,主動拿著聖旨去了東宮。
李承乾這段時間正無所事事,鬱悶的滿地畫圈數螞蟻呢,見到李恪自然免不了拉著他一頓訴苦。
埋怨他不顧兄弟情宜,獨自跑去外麵享樂,把自己丟在長安孤零零一個人雲雲。
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李恪索性直接把聖旨塞了過去:“拿去,父皇給你的。”
“是什麽?”李承乾滿是疑惑的將聖旨打開,匆匆掃了一眼,驚道:“推廣石炭?這不是你主動提出來的麽,怎麽反而讓孤來主管,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對我來說,公平的很。”
李恪很是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下,從邊上宮女手中搶過一盤糕點抱在懷裏很沒形象的往嘴裏塞了一塊,邊嚼邊含糊不清的說道:“父皇說,邠州今年要保證長安冬季所有之石炭的供應,大哥你就沒從中聽出點什麽門道?”
“什麽門道?”
“嘖,我滴個親哥啊,都這個時候了,你咋還不明白呢。”
李恪隨手把盤子放到邊上,坐直身體道:“數量,數量是關鍵。隻要人手足夠,邠州那邊挖出足夠的石炭肯定不成問題,但你有沒有想過怎麽把數量如此巨大的石炭運回長安?
據我的推算,長安每天的石炭消耗量絕不會少於一百二十萬斤,就算兩千斤石炭裝一車,也要六百車。
邠州距離長安有三百裏,裝著兩千斤石炭的重車至少需要三天方能趕到,若是再算上歸程兩天那就是五天。也就是說,想要完成這個任務,至少需要三千輛能夠拉動兩千斤重物的大車。”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李承乾也被這個數字下到了,脫口而出:“孤去哪裏找這麽多的車,就算能找到車,又去哪裏找那麽多拉車的牲口!”
“不僅僅是這些,你還要計算五天時間人吃馬喂需要消耗掉多少糧食,這是成本,你省不下來,然後你還要厘定物價,石炭賣的貴了百姓燒不起,賣的便宜了,用不了一年你就能把整個東宮給賠進去。”
李恪聳聳肩膀,挑著眉毛,就差在額頭寫上幸災樂禍四個字了。
李承乾黑著臉:“老三,沒記錯的話,父皇的旨意上,好像是讓你配合為兄吧。”
“昂,是有這麽回事,臣弟全憑太子哥哥吩咐就是,旦有安排,絕不推辭。”
李承乾:“……”
片刻之後,李承乾突然笑了笑,學著李恪的樣子往椅子上一坐,無所謂的擺擺手:“算了,你小子就不是個好東西,既然這麽說了,肯定已經有了打算,本宮懶得廢這心思去猜,你啊……愛說不說。”
這下輪到李恪傻眼了,急赤白臉的跳起來:“喂,你怎麽可以這樣!”
“孤還是那句話,你愛說不說,不說算了。”
“好吧,好吧!”李恪沒招了,隻好舉手投降:“辦法其實也有,第一就是把利益讓出去,與世家、勳貴們配合。當然,這個不僅僅限於邠州一地,而是在整個大唐境內,至於具體如何操作,太子哥哥可以說長孫仆射商量。
第二就是自己想辦法,比如修路,把邠州到長安的路修好,將以前三天的路程縮短到兩天或一天半,時間短了,錢自然也就省下來了。不過這個辦法開始的投資可能會比較大,想見到收益至少也要兩到三年。”
李承乾遲疑片刻,與世家分享利益是必須的,這一點就算李恪不說,他也要去做。
至於修路,不是他李承乾小氣,這個事情還真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必須經過多方考量才能決定。
畢竟修路需要人手,而大唐最缺的就是人手。
李恪也不急於得到答案,見李承乾陷入沉思,索性直接起身離開東宮。
煤炭的推廣、應用以及複雜的統籌安排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定下來的,就算他留在東宮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與其傻等,不如出去轉轉。
要知道,他還有修繕皇宮和開發青龍坊的任務在身,皇宮的修繕也就那麽回事兒,時間過了這麽久,再怎麽他也需要親自去現場看上一看。
青龍坊,與蜀王府隻隔了一條街道,地理位置的關係,整個坊市並沒有多少人居住,這讓拆遷工作進行的十分順利,十來天的工夫,除了坊牆裏麵已經徹底被拆平了。
數不清的工匠和民夫在坊中忙碌著,盧照鄰腋下夾著圖紙奔走於坊中各個位置,炎炎烈日下,原本很白淨的讀書郎被曬的跟昆侖奴差不多,滿是泥汙的工作服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