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烏泱泱的一片
他們這些來做工的，主人家的家事，總是不能說太多。
等到通知了外頭的林文生和胖胖的時候，許霆琛跟南巷就回來了。
聽了這麽精彩的場麵，南巷的感覺自己的三觀都刷新了。
有點擔心玉柳兒跟老太爺，就不再跟他們絮叨，隻拉了許霆琛趕緊進屋子裏去了。
一進屋子，南巷就想捂住耳朵，是真的吵啊，吵的她腦袋都快要開花了。
老太爺見他們回來，搗著拐棍從樓上下來了，也沒吩咐南巷避開。
南巷雖然擔心玉柳兒， 她也不敢貿然走開。
隻站在許霆琛身邊，看著眼前的形勢。
許淑芬應該是真的受傷了，癱坐在地上，哭著嚷著，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出她說的什麽。
南巷也隻是聽了的個大概，一會喊爺爺，一會喊奶奶，一會哭爹罵娘的。
倒也沒說出什麽有用的。
她的身後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男人還好，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女人就不一樣了，跟許淑芬一樣，哭的跟死了娘一樣的感覺。
小孩子見不得這樣的場麵，大人哭，他們也跟著哭。
倒是兩個年齡大一點的小女孩子，很是不屑的瞥了南巷跟許霆琛一眼，然後又低下頭，接著玩手裏的玩具去了。
老爺子從樓梯上下來，猛然踩到了碎片，腳步一滑，身體趔趔趄趄的，差點沒摔倒，勉強扶了欄杆站好，給南巷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許霆琛反應快一點，緊走幾步，就將老爺子給扶住了。
也虧得老爺子的身體素質好，若是真的從樓梯上滾下來，怕是凶多吉少了。
許霆琛將老爺子安置好，回頭看了看烏泱泱的一地人，冷喝一聲：‘都給我閉嘴……’
嗯，還是很管用的，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立刻就停止了哭聲。
許淑芬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看著老太爺，嗚咽著喊了一聲哥哥。
老太爺沒做聲。
許霆琛卻猛的瞪了她一眼，嚇的她一哆嗦，一動也不敢動了。
耳邊總算是安靜了，南巷也急急的走到老太爺跟前，關心的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看見她，老太爺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一點，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人老了，手腳就慢了，今天不讓你走，也是有原因的，你們都是大人了，這些事情，我不能操心一輩子，也總是要交給你們的……’
許霆琛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爺爺，你放心吧，我能處理好的……”
許老太爺歎了一口氣：“畢竟是自家親戚，許家人口本來就少，也是我心軟，心疼他們受苦，這麽多年來，任由他們胡鬧，如今我終究是老了呀，就交給你吧，你看著處理吧，注意點分寸……南巷，走，你扶我上樓吧……”
南巷慌張起身，準備上樓。
一見老爺子要走，許淑芬立刻就嚎了一嗓子，竟然趴在地上朝著老太爺爬了過來。
披頭散發的樣子，堪比女鬼，聲音淒厲的喊了一聲：“哥哥，你不能走呀，你走了我可怎麽辦呀？”
老太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回頭看了許淑芬一眼：‘這麽多年，我自問，從沒有對不起你們，也從沒有愧對過你這一聲哥哥，如今，你竟然如此逼迫於我，一點情麵不留不說，還三番五次的折辱我的孩子們，淑芬啊，這麽多年了，你也跟我一樣，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了，怎麽就不記得給自己留一點體麵呢？’
一聽這話，許淑芬的眼更紅了，眼淚啪嗒啪嗒的流著，可是依舊在往前爬。
勉強爬到了老爺子跟前，蹲坐在他腿邊，哽咽著說道：‘哥哥，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了，你看看我身後的這些孩子呀，有哪一個是讓我省心的呢？你看看他們，哥哥你看看他們呀……’
許老太爺倔強的將頭扭到了一邊，不願意看那烏泱泱的一群人。
南巷倒是看了看那些人，可能是因為站在樓梯上的緣故，她有一種俯瞰眾生的錯覺。
不過也就是一瞬，她就把這種感覺壓下去了，她有什麽資格去悲憫別人呢。
不得不說，許淑芬的這些孩子呀，真真的是沒有一個能撐起門麵的。
兒子女子都是五六十歲的人，這輩子基本都定型了，一個個的眼神呆滯，低垂著腦袋，任由自家的老娘為了他們匍匐在別人的腳下，卻是無動於衷。
孫子孫女也都是二十幾歲三十歲的人了，正是壯年的時候，應該是撐起他們家門麵的人了，可是他們唯一跟他們父母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年輕吧。
那一身的死氣沉沉，讓南巷都不忍去看。
別說他們了，就連那十幾歲的小孩子，也都是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朝氣蓬勃的感覺。
不由的歎氣，一向不信神佛的南巷，這會子都想讓許淑芬去祭拜一下祖先的靈位了，這麽大一家子人，怎麽就活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回頭看了看許霆琛。
隻見許霆琛伸手將許淑芬給攙扶了起來，許淑芬膝蓋受了傷，疼的吱哇亂叫。
許霆琛沒有辦法，隻能半抱半托將她摁到了沙發上，順帶著給陳藝南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許家老宅來一趟。
然後又喊了人，讓他們將那些哭哭啼啼的孩子都帶了出去。
小孩子嘛，很好哄的，隻要說有吃的，就跟著走了。
他們一走，屋子裏瞬間就安靜了，南巷看了看老爺子，不知道他是要走還是要留，看了半天，也沒見他動靜，隻得低著頭陪在一邊。
許老太爺不走，許霆琛自然也不知道爺爺的意思，試探著喊了一聲爺爺。
老爺子才恍然回神：“嗯，按照你自己的方法處理就行，我就在這裏看看，不用理會我……”
老人家的臉有點滄桑，其實從宴會回來，他都一直是這個恍惚的樣子，要不然也不會等到許淑芬鬧成了這個樣子才出現。
‘“等等……”
忽然頭頂傳來老太太的聲音，一手牽了一個孩子，後頭跟著的是玉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