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還好旁邊的組離得比較遠，倒地的時候沒砸到人，不至於太尷尬。
整個過程隻有幾秒，甚至沒人看清怎麽回事，就見兩人一起倒在了草坪上。
身下的草皮還算柔軟，席凝後背著地時沒感到痛，糾纏的手掌在半空中分開，回神時孔念溪整個人已經壓在她身上，雙手撐在她耳邊。
打過來的呼吸也帶著冷甜，拂過臉頰又變得滾燙，席凝下意識地攥緊掌心，動了動身體想要起來，一時間卻不知往哪兒使力。
這樣“糟糕”的姿勢在人群中很難不一起注意，在一片起哄聲中，孔念溪不慌不忙地從她身上下來，單手撐地半坐在旁邊的草坪上，席凝在她離開後，迅速從地上起身，在邊上直了身子。
“可以扶我一下嗎？”
孔念溪坐在地上，仰頭朝她伸出手，輕笑道。
席凝耳根泛著微粉，連忙彎腰拉她起來：“抱歉。”
本來就是一場遊戲，而因為她突然過激的反應，才連累人家跌倒。
孔念溪將剛剛弄亂的長發散開，微微一甩，細長的手指拂過發絲重新紮起，有些好笑道：“幹嘛跟我說抱歉，非要這樣的話也應該是我先道歉才對，不過……”
她紮好頭發，走到席凝身側低聲道：“下次不要表現的這麽緊張，我會誤會的~”
“……”
誤、會？
什麽…誤會？
清甜的冷香轉瞬即逝，孔念溪留下句莫名其妙的話便走開了，留下席凝凝眉苦思。
“好了，都結束了吧？輸的人都過來跑圈！”
體育老師一聲令下，遊戲玩輸了的人慢吞吞聚集到跑道那邊，按照規則，席凝剛剛算是輸家，所以也隨著人流走了過去。
橡膠跑道上一聲哨響，人群便鬧哄哄撒丫子跑起來，反正也不是測試，大家跑的都很隨意。席凝等前麵紮堆的人散開後，按照自己的頻率加快腳步，到第二圈的時候，依舊臉不紅氣不喘，身姿輕盈，遠遠將其他人拋在身後。
跑道邊上，孔念溪正和一名女生站在主席台前的陰影下等人，看到某個即將從這邊經過的身影，女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最後視線直接粘上去，感歎一句：“席凝跑得好好看哦。”
倒是不用她提，孔念溪遠遠就注意到了會從這裏經過的席凝。
下午陽光灼熱，溫度很高，她長發向後束起，裸出的頸部秀長白皙，冷白皮膚蒙上一層薄汗，領口，微露的鎖骨周圍在陽光下泛起粉紅，白淨的臉頰也被蒸騰的熱氣熏出微紅，給那張清冷的臉上添了幾分誘人的綺麗。
跑道上的身影目不斜視地從旁掠過，孔念溪舔了下唇，沒有接話。
“跟你講，我高一跟她同班，當年運動會的時候，她不僅是長跑冠軍，跳高還刷新了一直以來的全校記錄！記得當時在跑道終點，別人跑完都累成狗了，就她氣定神閑地擰開瓶蓋喝水，帥得我當場喊了句老公！”
孔念溪挑眉：“嗯？”
女生捂嘴糾正：“啊不，是嗨，老婆。”
“……”
並沒有察覺到孔念溪微變的臉色，女生托著腮繼續感歎：“唉，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為席凝彎一次的。”
“不，你不想。”
“？”
女生沒反應過來，莫名就見孔念溪丟下一句聽不出情緒的話，轉身走了。
撓頭愣了愣，她追上去笑鬧道：“什麽啊，這麽老的段子你還來……”
.
席凝跑到終點線，塗小圓她們已經拿著水在邊上等著了。
三個人來到樹下，找了處涼快的地方坐下。
蘇玉期一直盯著手機，手指敲字就沒停過，不知道在忙著跟誰聊天，席凝跑完步，口中幹渴，捏著礦泉水瓶正在喝水，旁邊的塗小圓視線粘在她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席凝忍不住歎了口氣：“說。”
塗小圓像終於解開了封印，又怕被打斷似的，語速極快不帶停：“你們什麽時候混熟的發展也太快了吧已經到相互撲倒的階段了？”
席凝捏著礦泉水瓶的手頓了頓，塗小圓連忙拿出濕巾墊在下麵：“哎哎，別又噴了啊。”
“……”
席凝放下水瓶，呼了口氣，醞釀好情緒準備開口，又聽塗小圓搶白道：“不過，凝凝你雖然是個麵癱，單從臉上不容易看出事來，但不自然的時候也特別明顯。”
席凝：“所以？”
塗小圓：“沒發現一提到孔念溪這三個字你就特別不自然嗎？”
席凝：“……”
塗小圓：“哈哈哈，果然！”
像是發現了好玩的事，塗小圓忽然抱著肚子哈哈一笑，嘴裏又循環念那三個字，還賤兮兮觀察她的反應，最後被席凝忍無可忍瞪了兩眼才不鬧了。
席凝當然沒辦法回答，她和孔念溪之所以忽然熟絡起來，是因為慫貨席牧暗戀人家，發展成這樣完全是意料之外。而且她還跟席牧建立了某種“私下交易”，雖然並沒有做什麽，她也已經決定不再管這小子的事了，但平心而論，刨根問底的話，多少有點心虛。
敷衍地問答了塗小圓好奇的追問，對方也自覺沒趣，就沒在談論這個話題。
“哎，那邊好像很熱鬧，我們去看看吧！”
塗小圓安靜了不到兩秒，忽然指著前麵的籃球場說道。
席凝抬頭望了一眼，籃球場每節體育課人都很多，隻是今天某個場地前還站著很多圍觀的人。
原本不喜歡湊熱鬧，轉念想到能讓塗小圓轉移注意力也不錯，便勉強起身。
“拽拽，走啊。”
“不了，沒意思，還沒我打得好呢，你們去吧。”
蘇玉期捏著手機，懶散地抬了抬惺忪的眼皮，兩隻眼睛掛著濃濃的黑眼圈。
席凝皺眉：“你又沒睡好？”
蘇玉期最近話少了很多，連續幾天險些遲到，似乎有什麽事情，問她又不說。
塗小圓也上前追問，蘇玉期笑著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就是困了，那邊太吵，我在這兒休息會，你們完了回來叫我。”
見她實在沒興致，席凝她們便先去了籃球場。
“易哲我愛你！啊啊啊！”
“易哲加油！易哲最帥！”
“牧牧加油，打倒對麵！”
走到近前才發現，這不隻是簡單圍觀，對局雙方竟然還有拉拉隊，花裏胡哨的還有應援牌。
塗小圓拉著席凝興奮地往前排擠，兩三下就站在了場地的最前麵。
“姐妹，幫忙拿一下。”
旁邊的女生遞給塗小圓一個硬紙板做的牌子，她歡快接過，轉手就塞到席凝懷裏。
席凝被迫接住，順勢低頭看了看，卻見上麵用彩色的顏料非常七彩地拚了個花體的“牧”字，隱隱覺得有點眼熟，剛好站在她另一邊的陌生妹子也拿了個牌子，她側身一看，是個“席”字。
“………”
電光火石間，她恍然想起一件事，前天席牧最後給她發的那條消息，好像說的什麽籃球賽，就是周三吧？
……今天？
“啊啊——好帥！”
塗小圓的尖叫刺的席凝耳膜疼，她抬頭往場上一看，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騷包地灌了個籃，下來時更騷氣地甩了甩頭發，瞬間引起一陣尖叫。
席凝被音浪震得皺了皺眉，視線一掃，又在籃筐下看到垮著個臉，跟剛才男生穿不同顏色球衣的席牧。
而下一秒，席牧也看到了她，垮著的臉瞬間一喜，接著迅速向周圍看了看，像是在找人，沒發現目標後，又折回來，對她一通擠眉弄眼。
席凝當然知道他什麽意思，對方就差在臉上寫四個大字：孔、念、溪、呢？
“姐妹，你站錯地兒了吧？”
剛才塗小圓驚天動地的一嗓子顯然引起來“拉拉隊”成員的注意，之前遞牌子的女生估計很後悔，用一副“給對家加油請去對麵”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塗小圓隻好回頭拍了下席凝的肩膀，一臉沒辦法地小聲說：“對你弟實在不能吃窩邊草，我先去對麵了。”說完便拋下席凝，毫不留情地走了。
席凝一怔，也想跟著走人算了，結果被人拉住。
拿“席”字牌子的女生拍了拍她手裏的“牧”字，語重心長：“姐妹，既然我們拿了應援牌，就該好好給牧牧加油啊，怎麽能三心二意呢？難道你不喜歡他了嗎？”
“……”
席凝一時覺得自己有很多槽想吐，卻又說不出口，就在她憋著口氣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手裏的牌子忽然被拿走了。
“不喜歡誰呀？”
孔念溪不知何時站在人群裏，好看的眼睛彎成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