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招攬
“盤麵我至少領先10目以上，我實在看不出來白子怎麽就輸了。”
靳春天的語氣中，頗有些不服氣。
判斷棋麵形勢是他的強處，就連他那些國手老師們也都自歎不如，這個草根出身的小子難道還能比老師們厲害？
“是呀，”楊示很肯定地說道：“我棋藝不如你，但我記得很清楚。”
“記？”靳春天好奇道。
“嗯，我看過一本棋譜，叫《石磨集》，裏麵就有這麽一局。”
靳春天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古譜我也看過，似乎並沒……”
“第七局286手，黑子點入三三位。”
楊示不等靳春天說完，伸手就指向棋局角落的一塊說道：“這樣，黑子中部大龍和邊角的孤軍聯絡起來，反而破壞了您的棋形，不出10手，就會被我的黑子殺敗。因為黑子大龍的模樣像是探出龍頭，潛入白子的陣營海洋中汲取勝利之勢，所以《石磨集》第七譜又被古人稱為‘潛龍飲水局’。
順著楊示的指示和講述，靳春天的視線釘在棋盤左上角處，漸漸地，神態由輕鬆自信變得凝重。
良久，他才輕輕吐了一口氣。
“好一個潛龍飲水，妙手，真妙手……”
靳春天正想多驚歎幾句古人的精妙一著，卻又聽楊示自顧自地繼續指點起其他幾個地方。
“這裏，《冰室十二局》第十局第67手的退法也能用，20手內就可以收到12目優勢。”
“這個位置，用《天湖三譜》第三局第149手的打入方式，也能拉回8目的優勢。”
“還有一局不知名的網絡棋譜，裏麵第155手可以破這個局部，用3子犧牲破壞眼位，換你這邊10子，也很劃算……”
感歎的話被堵在嘴邊，靳春天難受得嘴角微微抽動。
他突然有些恍惚，有種小時候老師們在指點自己棋局破綻的感覺。
見楊示似乎還要繼續說下去，他趕忙伸手打住：“停停停……這些棋譜，你全部都記得？”
“嗯，我記性比較不錯。”楊示笑了笑，絲毫沒有謙虛。
“很久沒碰到你這種這麽有趣的對手了。”
靳春天微微搖著頭，神態重新變得從容，感慨說道。
他重新坐了朝管家靳陽做了個手勢。
靳陽心領神會，立刻帶著那幾個異能者手下，把失魂落魄的許家父子和那些即將失業的冰泉集團高層們趕出了會議室，又關閉了牆上的所有在線會議屏幕和攝像頭。
就連暈倒在地的許家麟，也沒有忘記叫人抬出去。
會議室就隻剩靳春天，靳陽，還有楊示這邊的三人，頓時變得空曠起來。
“你叫楊示是麽？”
“嗯。”
“好，我記住你名字了。”靳春天笑了笑，又補充道：“我記性沒你那麽好，我隻能記住一些對我比較重要的人。”
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之前把楊示當作路人甲的意圖，坦蕩得讓楊示覺得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這是我的榮幸，終於有了讓您記住的價值。”楊示的回應也很是真誠直白。
對方能輕易把冰泉集團這種龐然大物連根拔起，背景神秘而恐怖。
楊示很清楚自己又不是什麽天選之子，氣運加身，要是因為對方看輕自己而氣悶，那就太過無腦和矯情了。
他從來都對矯情抱有警惕之心，因為這種情緒會影響思維和判斷。
“不錯。”靳春天眼裏閃過一絲欣賞的意味，繼續說道：“說話算話，你贏了我，我就告訴你原因。”
靳春天豎起一根指頭。
“第一，是為了公義。你找到陽叔之後，他安排人查清楚了事情，也找到了湯達的情人，了解到湯達曾經跟她透露過和許家的屠村密謀。”
說到這裏，靳春天瞥了靳陽一眼：“我從沒見過陽叔像剛才那樣肅穆認真的模樣，陽叔哪怕生氣，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聽說，陽叔年輕時候還參過軍，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軍人。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讓殿下見笑了。”靳陽微微躬身道。
靳春天豎起第二根指頭，然後另一邊手也伸了出來，指著一旁站著的楊靜。
“第二，是為了她。”
“我？”
楊靜滿臉疑惑，望向自家侄兒，發現對方也是一臉錯愣的樣子。
楊示來回打量著靳春天和楊靜，然後突然露出一個恍然而齷齪的笑容。
好小子，我拿你當幫手，你卻想當我的姑丈？
不過……
倒也不是不可以，姑姑單身這麽些年，追求者數不勝數，也沒有哪個比眼前這位更優秀。
這姓靳的有錢得很，彩禮可得好好合計合計……
嗯，年齡也是個問題，咳咳，老草吃嫩牛，嘖嘖……
顯然，靳春天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已經想入非非了，他繼續說道：“我是一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卻不是一個普通身份的人。所以我很需要和實力較強的異能者達成合作，增強自己身邊的力量。這個忙，也算是我送給這位小姐的見麵禮。”
聽到這話，楊示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頓時消散一空。
他正了正色，問道：“您以前認識我姑姑？”
這麽多年來，楊靜失憶前的身世一直是一個迷。
如果楊靜是一個有名的強者或者出自哪個大異能世家的話，同樣背景神秘、出自大勢力的靳春天指不定會認得出來！
“不，我不認識這位小姐。是陽叔告訴我，你的……呃……這位長輩，是一名實力極強的異能者。”
靳春天對於看上去極為年輕的楊靜竟然是楊示的長輩這件事情表現出一絲詫異之後，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說道：“我相信陽叔的判斷。不知道二位是否願意加入我們？”
靳春天表現得很坦誠，實際上也還是隱瞞了一些東西。
比如，他原來隻想招攬楊靜一人，是因為楊示下棋勝了他，他才臨時起意想把楊示也招攬進來。
比如，靳陽其實也看不清楊靜的實力，隻是直覺告訴他，這個看似普通人的女孩子，很危險。
能夠讓一個A級強者感覺到危險，這就足以說明很多東西了。
也足夠讓靳春天拋出自己的橄欖枝了。
“小二去哪，我去哪。”楊靜想都不想，直接把問題拋給楊示。
“放心，殿下的邀請是給你們二位的。”靳陽懂得自家殿下的意思，怕楊靜誤會隻招攬她一人，補充道。
“嗯，是的。而且你們要是答應，我可以提供至少一名和你們屬性相關的S級強者修煉心得和傳承技能。”
給出這個條件的時候，靳春天臉上寫滿自信兩個字。
他雖然不是異能者，但他知道，對於一個異能者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自身實力的提升。
一個同屬性S級異能者的心得和傳承，是那些大世家的嫡係子弟都會毫不猶豫傾盡家財換取的珍貴之物！
丟到黑市裏，也足以引起數十個中小勢力拚命爭搶！
然而，在楊示和楊靜的眼裏，靳春天看不到任何一絲激動，甚至還有些……失望？
“你們……不想要嗎？”靳春天忍不住問道。
楊示摸了摸鼻子，訕訕道：“我們目前，似乎還真的不太需要這個。”
楊示心裏清楚，自己姑姑的“雷電淬體”修煉方式，已經讓自己的實力提升比大部分的異能者要快了。
18歲的C級實力，可不是那麽常見。
比他大幾歲的寒雲徹，也才堪堪這個水平。
要不是有黑點這個麻煩在身，可能還會更快。
這種情況下，S級異能者的修煉心得再珍貴，又哪有一個能隨時指點自己的老師來得好？
當然，也不是說S級異能者的傳承毫無價值，但對楊示來說，S級還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夢，是美好的詩與遠方，但他現在需要的，是麵包和水。
說白了，他缺的，是錢。
楊示和楊靜用眼神默默交流，兩姑侄心裏的想法驚人地一致：“他們太摳了吧，怎麽不給錢？”
這倒是不怪靳春天。
畢竟，誰能想到一個實力強大的異能者，竟然會缺錢？
現在是屬於異能者的時代啊！
隻要你是異能者，賺錢的機會遍地皆是，說是撿錢都不過分！
窮這個字，怎麽都不應該和異能者這個身份聯係起來。
“這樣啊。”靳春天的臉色顯得有些尷尬，說道：“是我唐突了。沒關係，你們可以慢慢考慮，考慮清楚了，可以隨時聯係陽叔。”
“好。”楊示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他知道，自己若是現在開口要的條件是錢，對方大概率不會拒絕。
能半天把冰泉集團搞垮的人，又怎麽會缺錢？
而且加入一個大勢力，對異能者來說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但加入勢力就意味著不自由，而要隨時跑到不同城市完成那些千奇百怪的黑點任務，最需要的，就是足夠的自由。
他和楊靜總不能在保護著靳春天的時候，突然來一句：“噢，對不起老板，我要離開，您自個兒玩去吧。”
所以，他最終決定，還是先暫時不答應靳春天的邀請。
隻不過這樣一來，對方給予的幫助，就沒法兩清了。
楊示想了想，認真說道：“您幫四安村和子瞳討回了公道，我現在也沒法給出對等的回報。要不這樣，就算我欠您一個人情，任何時候，如果需要幫忙，我們都會盡力趕到。”
靳陽笑著搖搖頭，心想這個少年若是知道殿下的身份，怕是不會說出幫忙這樣的話來。
不過這樣知恩圖報的心性，他很欣賞，殿下幫的忙不算白幫。
而且，他覺得，今天殿下也是有所收獲的，沒有白來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