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們管不了的，我管！
Done。
手臂上的黑色小點無聲地遊動著，最終在楊示右掌掌心處拚湊出四個熟悉的字母。
往常每次完成黑點任務，楊示都會死死地盯著右手，直到這幾個字母出現後才會鬆下一口氣。
但這一次，直到字母消失，他也沒有看過一眼。
楊示抬起頭，從祠堂的天井望向天空。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一縷陽光照射在瓦片上，折射到祠堂內，便成了散碎的光斑，落在祠堂大廳中央的一具小小的棺槨上。
棺槨前，梁子玲臉色有些發白，盤腿坐在一個破布縫製的蒲團上，雙手依舊緊緊捏著那塊草莓石頭。
楊示和楊靜則默默地站在她身後。
此時距離鼠群襲擊結束，已經過去30個小時了。
這一天一夜，楊示和楊靜按照四安村的習俗，陪著梁子玲給她的哥哥守靈。
期間，除了吃了點村長送過來的麵包和水之外，三個人都沒怎麽合過眼。
村裏還有十幾個村民也被鼠群咬死，但可能是擔心梁子瞳身上的毒素逸散，他們的親人都選擇了在村裏的集體墓地那裏為他們守靈。
村裏從來沒有一次性有那麽多村民去世，這一日一夜的時間裏，嗩呐聲鑼鼓聲不絕於耳，哪怕墓地離祠堂有些距離，也依稀能傳到祠堂裏的三人耳中。
“嘎吱”一聲，祠堂的大門被推開，同樣一臉疲倦之色的老村長帶著兩名身穿製服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兩天的變故，讓老村長臉上溝壑般的皺紋更加深刻，稀落而幹枯的白發在晨風中飄動著，顯得有些淩亂。
他拄著拐杖，走到那具小小的棺槨前，注視了片刻之後，才轉過頭來，為楊示他們介紹道：“楊小哥，這兩位，是治安局的人。”
“昨天不是已經有治安局的人過來了解過情況了嗎？”楊示帶著疑惑的神色問道。
那天晚上，楊示在救人的時候顯露過異能，自然是治安局優先問詢的對象。
楊示如實說明了當晚的情況，唯獨兩點他有所隱瞞。
一個是他來四安村的原因，神秘黑點實在太過詭異，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萬一黑點涉及到什麽神秘組織或者黑暗勢力，讓治安局的人誤解把他抓了回去，那就太冤了。
第二個隱瞞的點，是楊靜。
他沒有說報警人是楊靜，甚至當晚還在祠堂的時候，他就讓姑姑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要過於明顯地使用異能。
楊示有求仁集團的員工卡證明身份，楊靜可沒有。
這種“黑戶異能者”很容易就被當作案件嫌疑人抓去審訊的。
“你好。我們過來，是給幾位同步一下案情的進展的。”兩名治安局執勤人員裏，年紀較大的那一位開口道：“凶手，我們找到了。”
這麽快就破案了？
楊示和楊靜對視一眼，互相看到了對方眼裏的詫異。
原來蹲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的梁子玲，此時也轉過身來，望向兩位執勤人員。
“你們怎麽抓到他的？他為什麽要襲擊村子？”楊示問道。
老執勤搖搖頭：“不是抓到，是找到。”
“找到？”楊示有種不好的預感。
“對。我們是在這裏河流上遊的一個水庫裏找到他的。”另一位年輕的治安局執勤補充說道：“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聽到凶手已死，楊示微微眯眼，默然不語，眼裏閃過一絲冷峻。
“死者叫湯達，被8個行省的治安局聯合通緝近十年，動物控製異能。”
老執勤拿出了一台平板電腦，一邊翻閱著資料一邊說道：“他身上沒有什麽外傷，但我們破譯了他隨身的手機後，找到了一份癌症末期報告，也找到了他和情人的聊天記錄。當天早些時候，他的情人不知為何查到了他的逃犯身份，甩了他。”
“所以我們順著線索，查過他的社交賬號後台，發現他在當天下午的時候就發布過要報複社會的言論，隻是當時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他的情人呢？”楊示麵無表情道。
“我們暫時還沒找到。”老執勤搖搖頭，繼續說道：“但基本案情已經比較清晰了，湯達可能因為癌症自覺命不久矣，情人又離他而去，萬念俱灰之下就做出了屠村這種惡行。”
“沒有其他的線索了？”
“沒有了。”
一個漠視人命的凶徒，會這麽輕易就投河自殺？
楊示內心冷笑，直截了當地道：“我不相信這是真相。”
關掉平板電腦，老執勤與楊示直視，平淡地回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真相還是假相，要講證據。如果這幾天沒有新的證據，我們就會提交給行省級治安局歸檔。”
一次異能者作亂，死掉了十幾個普通人，已然算是重案，市級的治安局可沒有權利結案。
隻有行省級治安局複核沒有疑點才能確認歸檔，並對外界通告案情。
若不是因為楊示是求仁集團的正式員工，又是案件的直接經曆者，還和事件中救了許多村民的那名小異能者有關係，這兩名執勤人員也不會壞了規矩，在上級沒有正式通告案情之前，特意過來給楊示他們同步消息。
絕大部分治安局的執勤人員都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豁出性命救下百名村民的梁子瞳，贏得了他們發自內心的敬意。
楊示壓抑著心裏的情緒，吐了一口氣，才問道：“以您的經驗，你相信這個結果麽？”
老執勤拉低了一下帽子，注視那具棺槨片刻之後，才沉聲道：“我們相信證據。除非出現新的證據或者證人，否則三日內，這個案子就會按照我前麵說的那樣上報結案了。”
嗯？
聽到這句話，楊示那原本充滿怨怒情緒的腦海裏忽地閃過一道靈光。
這位老執勤似乎是在……提示他什麽？
“您是說……”
見楊示急迫地想要求證些什麽，老執勤直接打斷了他，沒有讓他說下去，而是言辭閃爍地說道：“有些證據我們確實可能遺漏，但人力有時也會窮盡，治安局能管的、能做的就隻到這個程度……楊先生，謝謝你的配合，我們先走一步了。”
說罷，老執勤伸出一邊手來。
楊示也伸出手去，握上的瞬間，他的神情微微變化，緊接著便迅速恢複平靜，淡然笑道：“辛苦你們了。請放心，你們管不了的事，我會管！”
老執勤微微頷首，抽回自己的手，仿佛神情也輕鬆了幾分，向場間幾人再度致意後，便帶著另外那位年輕執勤徑直離去了。
這時，楊靜才走過來，拍了拍楊示的肩膀，說道：“是不是有什麽新發現？”
她很了解楊示，對於治安局給的結果，他必定不會這般輕易接受，所以她猜測，剛才楊示和老執勤之間的對話一定有某些特殊的含義。
“沒錯。”楊示轉過身來，麵向著其他三人，語氣緩和而堅定：“姑姑，村長，子玲，我會給子瞳和那些村民，找回一個公道。”
他攤開手掌，裏麵赫然出現了一張小紙條。
楊靜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這是老執勤借握手之機塞給楊示的。
紙條上，八個蒼勁有力的鋼筆字分外清晰。
“內有暗子，冰泉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