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緊崩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終場哨聲響起的時候，比賽進程卻拐了個彎，期待已久的進球終於降臨；

  85′，場上的僵局徹底被打破，費寧一腳禁區外側的吊球越過了錢程的十指關，1:0，捷克人在最後時刻終於笑了。

  看著皮球意外地飛進了球門，費寧開心地沖向場外，瘋狂地慶祝著，這球原本只是最後階段的試探性射門，立意也不算堅決，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失誤；

  此前的八十多分鐘的比賽里，他和隊友們試盡了各種辦法，即使對手的門將受傷，換上一個非門將球員，依然沒有辦法得分，己方的狀態差到如此的田地，這讓他非常沮喪；

  是以，當目睹著進球的突然到來，真的就像天上掉下一塊金子一樣，費寧激動的心情非言語可以形容；

  捷克球員在經過短暫的發愣以後，全部擁向費寧，一把將他推倒，壓在地上進行疊羅漢，全隊的表現近乎癲狂！

  他們賽前絕對沒有預料到這場比賽會踢得如此艱難，中國隊的頑強超出了他們的想象，而在浪費了大量的機會後，他們變得不自信起來；

  當帕科赫維特與主教練同時被罰下場后，這更是從心理層面上打擊了他們的自信心，依然久攻未果后，他們對比賽的興趣在急劇下降，很明智地選擇了拖延戰術。

  然而，在開始放棄以後，進球卻意外到來，此前狂攻沒有辦到的事情，現在卻做到了，真可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捷克隊代理主教練茹科夫正在走神，突然而來的巨大歡呼聲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了場內，看著費寧激動地沖向場外，他意識到進球了，激動得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小跑到場邊，不斷朝空中揮舞著雙手；

  與中國的這場比賽原本是預設為拿分的比賽，但難纏的中國人卻讓他們賠上了球隊的主教練，沒有主心骨的比賽踢得更加加艱難，接過指揮棒后，他更多是立足於穩固防守，拿下這一分是必須完成的任務。

  中國人整場比賽都在避免被他們得分，實力使然、天公作美，他們最終還是取得了進球，這個進球摧毀了中國人最後的心理防線，在比賽所剩時間不多的情況下，這場比賽已經結束；

  一想到這場艱難的比賽總算要劃上句號，捷克球員的慶祝更來勁，目睹了進球產生的觀眾也大聲附和捷克人。

  看著皮球越過錢程，落入網窩，在落地的一瞬間，中國球員的心碎了一地，終於，要來的還是來了，沒有理由、不再抱怨，內心滿是絕望的情緒。

  這一球射得並不是很刁，自信的錢程判斷失誤，起跳過早，在皮球沒有到達最高點時身體已經開始下落，結果當然是人球擦身而過；

  最大的考驗都已經撐了過去，但這次威脅性不大的一次射門卻要了他的命，錢程直接跪在地上，面部緊貼著草皮，雙手懊惱地捶著。

  中國球員或雙手叉腰，或者頹然坐倒，兩眼失神地望向夜空，橫七豎八的落魄場景讓人心碎不已，足足堅持了85分鐘，他們也差點實現了零封對手的美好願望；

  但終究棋差一著，人算還是不如天算。

  在丟球的那一刻，此前一直很緊張的王朋反而平靜了下來，安靜地坐回了座位上，國青的小夥子已經很努力了，但還是輸給了殘酷的現實；

  世青征程就這樣戛然而止對他們來說是不公平的，但至少他們是倒在追尋夢想的路上，失敗的經歷對他們的成長會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而對他自己來說，繁忙的歷程也總算告一段落，雖然很不舍十分不甘，但放下重擔的自己反倒有種解脫的輕鬆之感。

  呂居仁與王朋相反，此時站到了場邊，雙眼望向己方的半場，王朋看不到他的臉，但那孤獨的身影在遠處歡快的捷克球員背景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孤獨，王朋分明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內心的巨大痛苦；

  馬德里之行的過早結束，對球員來說不公平，對這支球隊的締造者的主教練來說簡直就是更無情的嘲弄，原本應該有一番作為，卻因一場意外而徹底遭到否定；

  辛勤栽下春種，看著夏花，卻始終無法得到秋實，只能獨自忍受著隆冬季節里饑寒交迫的煎熬，農夫的悲哀就是此時呂居仁的心情的真實寫照。

  悲劇的結局早已註定，卻依然要帶著悲哀出征，人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此，而結局最終上演，就像被執行死緩的死囚，是解脫，亦是無法釋懷的悲愴的泛濫。

  看著散在各處的隊友，一個人快速穿過人群，從人群里揀起皮球，不管悲傷的隊友，也不理在瘋狂慶祝的捷克人，抱住皮球快步朝中場走去，遠處的龍天一把拉住他：「朱立業！」

  他掙脫了龍天的雙手，歇斯底里地吼道：「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你們都不想踢了，我自己來！」

  「給我傳球。」龍天沒有再去拉他，淡淡說了一句。

  朱立業愣了兩秒鐘，沒有接話，也沒有回頭，抱著皮球繼續向前走去，看著那幅倔強的背影，龍天似乎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之後的比賽索然無味，無心戀戰的捷克隊在收穫進球，勝局已定的情況下，完全放棄了進攻，而中國隊在丟球以後，唯一一塊遮羞布被扯掉的他們，心灰意冷地傳著皮球消耗時間；

  兩支球隊的傳球基本是在本方半場進行，一旦越過中場線才會受到對手的阻攔，回傳本方半場之後就又恢復輕鬆傳遞的狀態。

  整塊球場還在拚命奔跑的只剩下中國隊的前腰朱立業，與大環境顯得格格不入，就像一個十足的異類，隊友、對手、場內外觀眾都明白，他在頑抗，企圖用一個人的努力去扭轉局面。

  朱立業接到劉利傳來的皮球后，往前一趟，扣開斯特雷斯蒂克之後，直接一腳射門，皮球遠遠地偏出了球門；

  楊子江朝前場開了一個大腳，朱立業的位置不好，但依然勇猛地衝刺起來爭頂，硬生生將米科拉撞倒，被裁判警告；

  龍天沿著邊路高速插上，拿球的路雲開給他傳了一腳過頂球，龍天搶在卡盧達斷球前將皮球吊向孫辛吉的方位；

  被捷克隊長西穆內克盯死的中國中鋒沒有機會直面球門，他看準身後朱立業的位置，用頭將皮球點向他的位置，提前加速的朱立業將盯防自己的斯特雷斯蒂克壓在身後，奮不顧身地飛身沖頂；

  勇不可擋的樣子嚇得補防的米科拉也不由得側身避讓，距離太遠，皮球頂得很正，被守門員沒收……

  第四官員已經舉牌示意補時5分鐘，但大家都發現，中國隊的8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拚命三郎的樣子讓人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悲壯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