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鴨子上架

  這嚇壞了圍過來的中國球員，對隊友生命安全的關注完全遮蓋了比賽本身，激動的捷克人這個時候就只能孤獨地表演；

  隊醫很快便入場將王供清抬到場外進行緊急救助，在目堵著他一動不動地橫躺著被運出場外的這一幕，讓中國球員顫抖不已，內心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尤其是剛才時而外翻的眼瞼深深地刺激到中國球員，場上的球員猶如被嚇傻一般，獃獃地望向場外。

  在四年前的法國里昂進行的聯合會杯半決賽的比賽當中，孫季海的曼城隊友、喀麥隆球員維維安·福，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倒地，永遠告別了他心愛的足球。

  相似的場景如今在王供清這裡上演，那股瀕死的眼神嚇壞了每一名中國球員，平時大咧的羅冼急得哭了出來，龍天眼紅紅的也非常難受，也只能強忍著痛苦去安慰他。

  無論平常怎麼的打鬧，這幫長期一起集訓的球員實際上已是親兄弟一樣的存在，尤其是此刻共同抵禦強敵的並肩作戰背景之下，誰有個三長兩短都不會安心。

  也行是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捷克球員在申訴了幾次后也就沒有再糾纏主裁判，三三兩兩的呆立原地，觀望著情況的發展；

  費寧、西穆內克就近安慰中國球員，言語雖然不通，但寬慰的神情和動作還是可以理解的；

  雙方球員在開賽以來愈發白熱化的競爭環境里第一次表示友好，也是人性光芒的閃耀。

  足球無關生死，但又高於生死，利物浦傳奇主帥香克利的名言很好的為這一刻註腳。

  足球是戰爭在現代文明的投影，是勇敢者的遊戲，一旦上場，國家榮譽、民族尊嚴、價值認同與實現、利益使然……每名球員上場都會有拼搏的理由。

  但是，足球只是一小部分，生活還是得繼續，愛情、親情、友情、健康……

  作為社會的一部分，一個人的追求遠不止這些。

  王供清奇迹地撲出對手必進的吊球、撞柱倒地不醒、混亂……

  整個過程中，中國隊的替補席已經亂成一團，王朋第一時間就沖向了事發現場；

  而呂居仁始終沒有動，雙眼無神地望向遠處，雙手交叉抱於胸前，一幅與己無關的神態，不理解的媒體總喜歡拿他這種關鍵時刻的不作為來說事，說他冷血無情；

  只是，能明白他折騰於內心翻江倒海痛楚而無法輕易移步的人，不多。

  終於，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呂居仁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第一場小組賽與東道主一場激戰過後，連損兩名門將，此時陣中只剩王供清一個備胎，一旦再次出現意外，將很難應付；

  提心弔膽地踢完第二場小組賽，所幸上天眷顧，王供清順利地完成了90分鐘的比賽，但墨菲定律告訴我們，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最後一戰剛進入下半場，三號門將王供清不省人事，替補席上無人可用！

  呂居仁仰天長嘆，頗有幾分天妒英才的味道，兩年的辛苦竟然葬送在最後半個月的變化，葬送在中國式管理的手上；

  他已經沒有任何奢望，只求一場平局后安靜地離去，但殘酷的老天爺就連如此一個卑微的願望都不想讓他們遂願，遭天譴的中國足球傷不起啊！

  「老呂。」安頓好傷員離場工作好之後，王朋走回站在一邊的呂居仁身邊。

  好友的呼喚將他從沉重的悲嘆中拉了回來：「王供清還好嗎？」

  聲音出奇地冷靜，冷靜得近於冷血。

  王朋答道：「問題不大，只是突逢外力撞擊之下的臨時昏厥而已，尤宏已經在做緊急處置了。」

  回頭看著隊醫繁忙的身影，性情中人的他還是止不住的擔心，但正在進行的比賽則讓他更憂心，「老呂，該怎麼調整？」

  呂居仁把眼望向場內，突然而至的死亡氣息震懾了雙方球員，年青人還是需要時間去平復，比賽處於中斷狀態；

  對於一直被對手按在地上摩擦的中國隊來說，這一次寶貴的暫停贏得了透口氣的機會，不至於斷氣，這也為他們的主教練贏得了思考的時間；

  他的內心電轉，幾個念頭來迴轉動，但終究是無解，這個時候再來責怪球隊平常的訓練不留心培養多樣化人才的做法是沒有任何幫助。

  兩名教練還在焦急、為難地沉默著的時候，遠端的錢程跑了過來，看著兩人堅定地說道：「呂教練、王指導，我來守門吧。」

  呂居仁冷冷問了句：「你會嗎？」

  王朋心急火燎地掃了替補席上的劉利、區風、魯星、蒿俊銘和戴靈一眼，確實沒有誰比這個萬金油更合適的，但猶豫地問道：「你，有信心嗎？」

  錢程淡然地笑了笑：「我剛開始踢球的時候打的就是這個位置，這個時候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就讓我試試吧。」

  呂居仁沉默著，王朋看了老友一眼，大手一揮，讓他儘快完成替換，同時大聲鼓勵道：「錢程，重心放低點，注意提前預判。你可以的，加油！」

  錢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等替補席上的體能教練潘軍拿來了一套門將的灰色球衣，隨身披了上去，堅定地朝球門走去；

  與此同時，中國隊的換人也完成了，區風換下傷退的王供清，頂替錢程的左前衛位置，錢程拉回門將的位置。

  錢程的這一壯舉也並非首創，在當今世界足壇里，非門將球員不務正業之舉比比皆是。

  在上一屆的荷蘭世青賽當中，西班牙3:0領先宏都拉斯以後，心情不錯的鬥牛士們為保存實力，連換門將。

  然而，樂極生悲的是，他們的門將在隨後染紅，三個換人名額用完以後，只能逼得中場核心霍納桑乾起了門將。

  不過神奇的是，霍納桑並不是來陪襯的，他不僅撲出了對手的單刀球，還擋出了對方的點球，一時驚為天人。

  賽后，《阿斯報》也盛讚霍納桑「用兩分鐘的時間完成了從齊達內到卡西利亞斯的『變臉』。」

  而不僅貝利、迪米凱萊、科勒、特里等球員有過正賽中的門將體驗，就連切爾西的主帥穆里尼奧也曾在一次慈善賽中有過門將表演。

  現代足球發展至今，位置的觀念已經越來越模糊，這也要求足球運動員必須具備更全面的能力，進攻之於前鋒、組織之於中場、防守之於後衛不再是專屬的一畝三分田，而是大家的責任田；

  前鋒是第一個後衛，搭建起攔截的第一道防線，像阿蘭史密斯、庫依特、奧利奇等防守型前鋒就是個中翹楚；

  後衛也可以衝鋒陷陣，成為球隊進攻的策源地，巴西雙卡就是鮮明的例子，受到國青隊倚重的龍天正是這樣的發展模板；

  即使在中場的位置上，一向被視作「防守補丁」的后腰位置，隨著皮爾洛在AC米蘭的橫空出世，也開創了組織型后腰的先河。

  相信在不遠的將來，隨著足球技戰術的不斷發展成熟和球員能力的全面升級，11人制也會出現5人制那種守門員也積極投入整個進攻體系的畫面；

  門將也並不一定只是固守在禁區這塊狹小的區域里，或許整塊半場都是他的，門將+後衛，簡稱「門衛」，是中國人都熟悉的一個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