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夏夜一傾
七月的中國大地已進入酷夏，高達三十幾度的驕陽將各地晒成了焦炭，進入夜晚以後，氣溫有所下降，但沒有風，整座縣城還是能夠感受到那股灼熱的氣息。
午夜十二點半已過，白天受盡煎熬之苦的人們在空調、電扇的陪伴下漸漸沉入夢鄉，但對另一群體來說，此刻的熱潮絲毫不弱於白天。
陸城縣北街沿江路段，加州紅酒吧大廳內，32寸大屏幕液晶電視正播放著世青賽A組小組賽中國與捷克的比賽，60多平米的大廳擠滿了人。
中國隊此前一直被捷克隊壓著打，央視解說員的聲音也十分焦急，直到這一次反擊的出現：「好，唐龍斷得漂亮，將球傳給了左邊的路雲開，馬雷什逼得很緊，橫傳一下是正確的……龍天晃開庫德拉，將皮球傳向了左邊，羅冼跑動接應，哦，不！」
「一直跟著他的馬祖赫搶先一步跑向皮球，羅冼太大意了，應該注意這個捷克3號。哦，皮球被半路殺出來的朱立業接到了，真是意想不到啊……沒有停球，直接搓傳，漂亮！」
「皮球傳到了捷克左路空當處，沒有一名捷克球員，龍天的速度很快，搶先一步接到皮球。他插進去，很平穩，依然沒有人逼上來，捷克隊該為這次疏忽付出代價了。龍天助跑，沒有假動作，右腳外側狠狠抽中了皮球，射門———！」
隨著解說員由平淡到激動的聲調，全場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安靜地盯著屏幕，大廳內除了電視發出的聲音以外，就是啤酒滿溢酒杯的冒泡音。
龍天射出皮球帶著一條明顯的外弧線，繞過捷克守門員后拐向球門後點，擦著立柱飛出了底線。
電視屏幕上，龍天懊惱地抓了抓頭髮，往回跑去，解說員的聲音也滿是遺憾之情，酒吧大廳內更是響起了一陣巨大的嘆息之聲，接著便是酒杯碰杯與猜碼划拳與要酒的吆喝聲，酒吧內再次回復熱鬧的場景。
阿馮一口氣喝光杯中的啤酒，對服務員喊道：「阿三，再給我來一紮黑啤!」
點完酒後，他看著在座的幾個人，搖了搖頭：「可惜啊真是可惜，這個球要是進了，捷克佬就不會那麼囂張啦。龍天的右腳外側弧線一向都是比較擅長，這一次有點急了，哎！」
對面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同學扶了扶鏡框，笑道：「啊馮，你這樣說就不對啦！據我的觀察，這一球的弧度大約是15°，要實現進球，起碼得達到20°才能拐進球門，向心力還是差了一點點。像曼聯的C羅，他踢出的外弧總能達到25°以上的弧度；」
「所以我認為25°應該成為一個分界點，叫做『電梯界點』，達到這一標準就是電梯球，超過的話就是傳說中的『天外飛仙』，沒有達到就只是普通的外弧啦，嘻嘻，這可是本教授最新的研究成果哦！」
他旁邊的一個爆炸頭髮型朋友捶了他一把：「我丟，海書生，你踏馬的又來大放厥詞。據說門口出去的這段九洲江河床下面100米有石油，信不信我們丟你下去挖黑金！？」
阿馮笑了笑：「阿爆，你再嚇海書生，以後他都不傳球給你了，哈哈！」
「哼，給他一個水缸做膽都不敢！」啊爆不以為然。
一旁沒有說話的駱東和駱西兩兄弟起鬨道：「阿爆，你敢取笑我們陸中的狀元，你會死得很慘哦。啊海，點酒，讓他撲街！」
「好啊，你們這兩個東西，居然敢二打一，老子先把你們撂倒再說！」
五人在打鬧著的時候，服務員阿三已經將酒送了上來：「挪，你們的酒，慢慢喝啊！」
阿馮經常跟朋友來加州紅玩，所以跟他的關係還算熟絡，拍了拍他的肩膀：「阿三，來坐一下嘛！」
阿三拒絕著，但終究架不住大家的熱情，勉強坐了下來：「馮哥啊，不是我不給你們面子，而是現在忙，人手又少，等下老闆看到又要扣工資了！」
「給個面子嘛，喝一杯！」阿爆打趣道，遞了一大杯黑啤過來。
看了看大家熱切的眼神，盛情難下的阿三隻能一仰頭喝光。
喝完之後，打了個酒嗝，然後賠笑道：「不好意思啊。你們慢慢喝，玩得開心，我今晚忙點，沒有空接待你們。」
大家也沒說什麼，愉快地放過了他，畢竟不願過多耽誤他的工作，玩笑點到即止。
臨走前，阿三看了看屏幕上龍天奔跑的身影，對阿馮說道：「年前招待過他一次，當時就覺得他不錯，他的女朋友更不錯哦！什麼時候有空帶他們來玩，我請客，呵呵！」
阿馮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笑。
阿三的玩笑話讓阿馮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他發起呆來，旁邊的駱西推了他一把，朝酒吧門口使眼色。
阿馮好奇的回頭望去，進來的兩個人讓他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仿若有什麼深仇大恨般。
進來的是凌冰洛與雙雨，她一改往日樸素的學生裝，今晚穿得十分清涼，下體是一件黑色的連體短裙，一雙不算頎長的腿略帶肉感，看得人血脈噴張；
上身是一件緊身露肩短褂，雙雨的右手纏住他的左手，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旁若無人地釋放著他們的甜蜜。
這對俊男靚女的到來引來了在場的一陣吆喝聲，凌冰洛淡定地掃了一眼大廳，然後便大方地牽著滿臉飛紅的雙雨上二樓包廂；
儘管她極力遮掩裙擺，但過短的篇幅還是遮不住那一片春光，黑漆漆的顏色充滿了撩人的力量，就像深不見底的黑森林一樣讓人遐想。
阿爆的口水都快流到地了：「哇哦，還差點沒認出來，章雙雨還可以這麼騷啊！要是也有一個既能幫你做作業、又能幫你贏面子、還能OOXX的漂亮妞做女朋友，就算不上大學也值了，『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哈哈。人長得帥就是好啊，凌冰洛這小子賺翻了，嘿嘿！」
駱東笑了笑，想起了高考前的那個打賭，壞壞地看著阿海：「海書生，還記得我們那個打賭嗎？現在該給錢了吧，嘿嘿。」
阿海搖了搖頭：「真是失策！不就是百來塊錢而已嘛，在你去桂林之前給你不就得嘍。」
駱西看著阿馮在生悶氣的樣子，開玩笑道：「阿馮啊，我們知道你暗戀人家，可人家現在已經是有主了，你還是大方點嘛！」
雙雨跟龍天的關係，班上只有他最清楚，因為幫她搜集龍天在亞青賽上表現的緣故，兩人一度走得很近，儘管因此被班上的人誤會，他也懶得去過多進行解釋。
阿馮尷尬地笑了笑，主動挑起話題以轉移氣氛：「志願的事填得怎麼樣了？我的分數高不高，低不低的，填個汕頭大學算了。」
「哇靠，紅豬你還嫌棄啊，李嘉誠贊助的大學誒，每年領獎學金領到你手抽筋去呢！我的命不好嘍，只能填個西大，去南寧轉轉。」阿爆接道。
「你也不錯啦，西大是全區唯一的211重點，土木又是西大的招牌，很有前途。像我就遜嘍，只能跑去桂工。」說話的是駱東。
「行了行了，你們這幫大學生都別在這裡哭窮了，我去邕江大學，你們誰比我慘？！」駱西不滿地答道。
這兩兄弟頗有意思，同樣上學、同樣玩耍，高考分數出來以後，一個去二本的學院，一個去專科的大學，果然是一東一西。
阿馮看著對面的阿海一直沒有說話，笑著看了看他：「海書生，你怎麼沒話說啊？呵呵。」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家：「我不敢說，怕你們吃了我，呵呵。」
駱東舉起了酒杯，跟他碰杯：「海書生，杭州多美女，去了浙大以後可要好好努力哦！祝賀祝賀，呵呵。」
阿海舉起了杯，示意大家一起來：「其他的話就不多說了，感謝你們這幫好朋友這一年多來對我的關心和幫助，以後大家還是好朋友，有空出來踢球、喝酒。為了友誼，乾杯！」
喝完這杯之後，或看球賽，或划拳猜馬，或找人閑聊，不一而足。
駱東平常也看不慣班長凌冰洛那種傲慢的作風，開過玩笑后，他湊頭過來，與阿馮煞有介事地評論了起來：「聽說，凌冰洛那小子考得不是很好，只填了個南京大學。啊杜還指望他能上清華，起碼也能上北大、復旦和中科大這些名牌，想不到居然只上了個南大。他有什麼資格那麼high拽，自以為很了不起，踏馬的還不如我們的海書生呢，玩女人倒是挺在行！」
阿馮也看不慣凌冰洛那副死樣，但自己一個踢球的跟那個籃球校隊前鋒井水不犯河水，排名上一個中游一個前列，也沒有太多聯繫，他更多只是關注那個投懷送抱的女人：「呵呵，清華肯定是不收這種人品有問題的人渣的！他不是什麼好東西，跟他在一起的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駱東明白過來他的話中之意，如有所悟地看著他笑道：「哈哈，對，這就叫『近墨者黑』嘛。章雙雨本來就是想衝擊南大的，但沒想到分數出來后居然比最差的一模還低了五十多分，聽說志願只填了桂醫，連廣西醫科大也不敢填。」
阿馮也聽說她填志願的事了，心中也是明白她在分數上蛻變的原因，此刻再次聽旁人提起，心中那種超爽巨痛快的感覺再一次升騰起來，愉快地與他碰杯：「哈哈，果然是報應啊！來，喝一杯再說。」
喝完之後，突然想起某事一樣，阿馮看著他說道：「哦，對喔，她也是在桂林。呵呵，你們兩人一個地方，你可要小心哦，她這條九尾狐勾人的功力可不是一般強的哦，連灌籃高手凌冰洛都頂不住哦，你受得鳥咩？哈哈！」
「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打不穿的洞，我有信心、有興趣去進行深入探索一下，哈哈！」駱東壞壞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