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壁上觀
4日下午球隊的日程以觀戰為主，兩場C組的比賽成為了重點觀摩的對象。
儘管中國隊仍存在擊敗捷克以小組第二出線的可能，而A組第2的對手將會是C組的第2，中國隊對C組比賽的關注從表面看是有幾分考察對手的味道。
但只有他們自己清楚，老冤家日本的出現才是吸引他們關注目光的原因。
在國家隊層面上，中國已經全面落後於日本，但在青年隊級別上，二者的差距還不至於太大。
幾個月前的亞青賽中，中國隊儘管遭遇東道主日本隊的狂掃，但感覺大有餘力的這群中國小伙內心十分不服，勢要找日本人報一箭之仇。
同時，在亞洲橫行的日本隊在世界上到底有幾兩重，這也是手下敗將的中國隊最在意的，其中多少有幾分自我感覺良好的對比優越感：小日本那些武大郎們一碰就倒，跟歐美強隊交手，就看衰看扁他們啦！
波蘭與日本的比賽首先進行。
波蘭上一場比賽取勝不可一世的烏拉圭，本場比賽正可謂自信滿滿，但輕敵很快便讓他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日本隊的核心球員大島健直在3分鐘內以兩記刁鑽的自由球轟開了對手的球門，兩球一左一右的位置展示了大島健直均衡的內外弧線能力；
被東瀛武士彎刀連刺兩下的波蘭人從疼痛中驚醒過來，在下半場奮起直追，成功利用日本隊中後衛中田正基的選位失誤扳回一分。
但很顯然，波蘭人還是低估了日本隊中場的控制力，丟球以後，日本隊收中保護肋部，同時，利用快速流暢的小傳在中場展開穿花式的傳遞，細膩的配合讓波蘭隊十分不適；
節奏上為對手所控制，波蘭隊的進攻推進變得低效，原本身上粗糙的毛病漸漸流露了出來。
78′，伊藤翔接應坂田哲雄的邊路起球，搶在對方守門員和後衛合圍前將皮球頂入空門，3:1，日本隊的優勢進一步確立。
儘管在最後階段，波蘭的快速反擊打穿日本的防線，追回一球，但已經來不及，熟練地耗完最後的垃圾時間，亞洲霸主迎來本屆大賽的首勝；
3:2的比分不完美但結果足夠滿意，4分在手的日本隊暫居榜首，小組出線在望，形勢一片大好。
緊接著進行的奈及利亞與烏拉圭的比賽相對波蘭與日本的比賽少了幾許技術含金量，但多了幾分火藥味，因為天藍軍團的核心路易斯·蘇亞雷斯開場就因為咬人而慘遭驅逐；
缺少了鋒線支柱的烏拉圭頓時成為了任人宰割的砧板肉，非洲雄鷹奈及利亞自然不會放過這塊肥肉，很快便連入三球，南美人只是由9號卡瓦尼打入扳回顏面的一球。
其實論實力，這支烏拉圭不弱，以荷甲格羅寧根隊的金牌射手蘇亞雷斯為開路先鋒，輔以高大強壯卻又腳下活細膩的巴勒莫高中鋒卡瓦尼，身後還有悍將卡塞雷斯的護駕。
在第一場面對波蘭的比賽中，心高氣傲的烏拉圭人並沒有將對手當回事，但當比賽結束后，他們也只能鬱悶的接受這場敗局。
賽后，國際足聯評論這支烏拉圭「心比天高、庸碌無為」，可謂切實。
這場面對奈及利亞非勝不可的比賽，急躁的烏拉圭隊將拉美足球天生自帶的那種野蠻、粗糙的作風展現得淋漓盡致，核心球員開場極其不冷靜的咬人舉動，在葬送個人前途的同時，也將球隊推向了地獄深淵。
C組兩輪戰罷，奈及利亞與日本同積4分，出線形勢大好，波蘭3分位居第三，此前最被看好的小組出線熱門烏拉圭兩戰皆墨墊底，讓人大跌眼鏡。
在晚上進行的兩場D組的比賽中，阿根廷2:1民主剛果，潘帕斯神射手「大空翼」阿圭羅的梅開二度讓人驚喜無限，巴拿馬0:1不敵義大利，落魄的藍衣軍團勉強從弱旅身上找到了幾分信心。
將房間的窗帘往側拉，樓下繁華的夜景映入眼帘，不遠處的阿爾科塞爾大街燈火通明，像條火蛇一樣橫亘在眼前，呂居仁看了兩眼，思緒很快便飄向了遠方。
日本戰勝波蘭的比賽給他留下了太多的印象，關於這場比賽的思考又一次浮現了起來。
日本這個國家永遠是中國人心中一塊揭不去的疤，在足球上，更是一種深惡痛絕卻又力不從心、無可奈何的痛，作為從工體時代走來的早期球員，呂居仁十分理解這種感覺。
早在亞青賽時，他也一度抱著教訓對手的態度去作戰術布置，可惜客觀原因過於苛刻；
現在，損兵折將的球隊陣容已經讓他心灰意冷，但今天看著日本隊出色的發揮，他的內心多少浮現幾許不服。
08之星經過他多年的磨合，他還是有信心去與日本抗衡，但這是完整陣型的情況下，而現在的艱難情況，無論面對誰都沒有底氣；
如此近距離的面對日本的勝利，他的心中不願承認對手確實強過自己不止一籌，卻又沒有任何辦法，因為他的手中無牌可用。
儘管在這次大賽中很難遇上狀態火熱的日本隊，但在潛意識中就是想拿自己球隊與他們對抗，這個時刻，他充分理解了亞青賽時香港隊主帥胡朝偉的偏激想法；
但在熱血沸騰過後，卻又只能徒嘆無奈，欲思不得，這就是做一名教練、一名中國隊教練的悲哀之處！
尚在內心糾結之際，身後的手機響了，他隨手拿了過來，號碼顯示是從美國紐約打過來的，備註名字是「Tomson」。
Tomson是湯司臣的英文名字，是移民到美國發展后特意起的名字。
湯司臣是一名四十多歲的華僑，祖籍溫州，移民到美國后從事體育經紀人的業務，混跡於美國各項體育賽事領域，曾長期就職美國最大的體育經紀人公司CAA，並於上個月成立了自己的公司TAY，專門面向歐洲足球市場。
湯司臣的父親正是呂居仁的足球啟蒙教練湯澤，是當年風雲一時的體工大隊大隊長，新中國成立以後曾跟著賀龍元帥獻身共和國的體育事業，效仿蘇聯的體育專業制也風風火火地在華夏大地開展了起來。
在賀主席的大力支持下，以湯澤牽頭帶動的足球專業隊伍取得的成績還是比較可喜，中國隊也是在那個時代成長為馳騁於亞洲賽場的一支勁旅。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進行，足球也迎來了甲A的職業化時代，看不慣國內足壇種種黑幕的湯老也一氣之下跟著兒子舉家遷往美國，過起了隱姓埋名的生活。
他心中最放不下的還是愛徒呂居仁，這幾年一直與呂居仁保持著聯繫，也一直試圖勸說他前往美國發展，他不願中國足球的大染缸污染了這塊好材料。
當他得知呂居仁意氣風發的接受了中國足協的08之星計劃，他也只能搖搖頭。
湯司臣與呂居仁年齡相仿，因為父親的關係，他與呂居仁的私交不錯，也因為認識到呂居仁有出國的想法，他也一直鼓動呂居仁到美國大聯盟發展。
「怎麼樣，考慮得如何？」湯司臣開門見山，自從上次向他提出這個建議以後就一直沒見迴音。
呂居仁還是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我現在沒有心情考慮這些事情。」
「不能再拖了！我把你的詳細資料交給了紐約紅牛俱樂部的經理史密斯看，他對你非常感興趣，尤其是你的國腳經歷，還有一出手就將中青隊帶入世青賽的大氣表現。紅牛隊剛解僱了主教練，他們非常有誠意邀請你前來執教，這可是你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啊！」湯司臣的聲音很急，從中也可以看出他對這件事的上心。
因為這是自己父親交代的事情，呂居仁也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他也動用多方面的關係，最終用誠意打動了紅牛俱樂部的高層，決定給這個從未謀面的中青隊主帥一紙合同。
呂居仁明白，恩師父子兩人的良苦用心，這絕對是自己的一次機會。
儘管一出道就得到執掌國字型大小的機會，但在帶隊的過程中，他明白自己經驗欠缺，尤其是來自職業俱樂部的執教經驗。
他的心中有萬千想法，但終歸在實際操作上還是有所不足。
美國的足球水平儘管在世界上也只是二流水平，但作為世界經濟的龍頭老大，美國的市場經濟極其完善，具體到體育方面，各項賽事的商業運作也比較成熟；
因此也孕育了NBA、NFL（國家美式橄欖球大聯盟）、MLB（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和NHL（國家冰上曲棍球聯盟）等頂級賽事聯盟，在全美及全球的收視率都極高，每年收益頗豐。
儘管美國民眾對足球的熱情十分有限，但在高度發達、成熟的商業機制參與下，美國職業足球大聯盟（MLS）也不失為一方樂土，相對於競爭激烈的歐洲足壇，壓力較小的美國更適合新手的上路。
呂居仁沒做太多的思考，還是以前的回答：「以後再說，我現在沒心思考慮這個問題。」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嘆息：「哎，隨便你吧。你很在意這支球隊，但足協那幫高官想過你嗎？說得多好聽，『全力支持』，現在出事了各自飛，理都不理你，這又何苦呢？」
呂居仁不置可否的說了句：「我現在還是有合約在身，等過了這陣再說吧。」
「阿仁啊，足協那些大佬們是沒得救的啦，你別太一廂情願了。美國這片沃土，正是你的理想開花結果的最佳溫床呀！」
沒有聽到他的回應，湯司臣只能轉換話題，「我看了你們的比賽，形勢不容樂觀啊。」
呂居仁淡淡回了句：「比賽踢得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沒什麼好說的。」
「捷克人實力不弱，在第二場比賽中又有所保留，很明顯是全力算計你們，得小心應付啊。」
「行了，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