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驚變
林海棠一聽大罰便渾身顫抖,她下意識的從床上下來就想跑,卻被宋硯捉住了手腳,被他按在了床上點了穴,全身上下都不能動彈,隻除了嘴巴還可發聲。宋硯提了藤條,依舊是那根帶刺的棒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身上,也打在她的心上。藤條在空中揮舞發出尖利的呼呼聲,林海棠的衣服沒兩下就被抽爛,剛剛才好的背又被抽開,流出的血液竟是紫黑色的。
林海棠隻是哭,哭的嗓子沙啞不能發聲,整個背部都好似不是她的了,血肉外翻瞧著十分可怖,外衫內衣全都碎成布條子沾在肉上,林海棠已經不能言語了,整個人淒慘十分,竟是就這麽暈了過去。
具體打了幾下已經不能數清了,宋硯手裏的藤條徑直掉在了地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去木櫃裏取出金瘡藥,手指顫抖個不停,將之萬分小心的塞到了林海棠的囊袋裏。他做完這些,便低頭凝視著林海棠的臉龐,素來平靜的臉上,哪還有半點方才的冷厲狠絕?
隻可惜林海棠昏過去了,沒見到他眼裏的溫柔繾綣。
宋硯捏著林海棠的手,像是想將細瘦的腕子捏碎一般。他定定的凝神了林海棠半晌,嘴角化出一個苦笑。
廠公府外漸漸的聚集了大批錦衣衛,團團的將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為首的千戶大人一路暢通無阻的衝到了宋硯房前,手握金牌怒斥道:“閹宦宋硯,竟敢謀害聖上,我等奉賢王之命來捉拿你,快快束手就擒!”
宋硯隻是笑,清冷的麵孔無端變得十分豔麗,他側身看著紫禁城的方向,惡狠狠的啐了一聲:“死了才好!”
千戶看著宋硯一身陰冷,不知怎地就打了個寒顫,想到當今聖上命在旦夕,這人怕是再不能起什麽氣候,便暗自打氣,拿了枷鎖腳鏈將人捆了,等新皇上位去處置他。
千戶見床上躺著人,走過去一看便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床上這女人已被打的不成人形,這閹人下手當真狠毒,分明是自己不能人道,便將氣撒在了無辜的女子身上,月蝶衝到門前,見林海棠已經不省人事,便在床前哭,扒著林海棠死活不肯撒手。千戶來前收了公孫錦的好處,加上那點對弱女子的憐惜,因而對這二人頗為寬容,隻讓人拿了衣服,將林海棠送到醫館去了。
林海棠絮絮叨叨的,在睡夢中也十分不安穩,一下念著潤之,一下又念著阿潤,月蝶仔細分辨了許久,終是不能聽清她在說什麽。
宋硯沒有任何反抗的就被人押走了,給林海棠上藥時,觸目驚心的傷痕直叫大夫不忍心看,匆匆的處理了便出了門。
從五歲的稚女變成大太監宋硯的心腹,月蝶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她知道宋硯心裏有人,佯裝侍女跟在林海棠身邊的這一個月,她曾以各種方式試探過林海棠,卻發現她對宋硯存在許多的誤解。如今宋硯被抓,他雖留有後手,想必也得吃上許多苦頭。
月蝶正在思索該如何扭轉宋硯在林海棠心裏的印象,便聽得她大喊了一聲宋硯的名字,像是受驚一樣忽然直身坐起,直嚇了月蝶一大跳。
“夫人喝水罷。”林海棠受傷極重,月蝶唯恐她碰到背後傷口,將她扶起小心的喂了水,擦幹淨嘴上的水漬,便聽林海棠問:“他呢。”
月蝶說:“督公現下還在牢裏,等著三堂會審呢。”
林海棠抿唇,緊緊地幾乎要成了一條線,半晌才說:“萬歲爺待他像是放在了心尖子上,不會害他的。”
若是換了以前到還不一定,現在萬歲爺躺在龍床上不省人事,自身都難保,宋硯的安危又有幾人會放在心上?
平日裏宋硯得罪了不少人,現下怕是巴不得他死了才好。月蝶斂去眉間那一抹喜意,寬慰林海棠道:“夫人說的極是,莫要再擔心了,先把藥喝了吧。”
林海棠不疑有他,然而藥液實在苦澀,就算喝上再多次都不能習慣。她閉上眼睛愣是灌了下去,胡亂的扔了幾顆蜜漬的金絲棗入口,才算舒服一些。嘴巴裏卻獨獨留著那一股子熏人的味道。林海棠伸了舌頭,便聽得公孫錦笑道:“阿棠還是如以前一般不愛吃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