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出現意外

  小楊一連五天連贏,總計在我這裏私藏了十多萬。


  第六天,小楊沒有準時出現在賭廳。


  我覺得奇怪,跑去了客房區找他。


  敲門後,開門的是胡姐,小楊沒有在房間裏。


  胡姐見到我也覺得奇怪:“咦,你怎麽過來了?小楊在玩了嗎?”


  我似乎猜到了一些,小楊或許是覺得已經掌握了方法,而我把他的下注注碼壓得太死,想脫離我獨自一個人贏大錢去了。


  我隱隱覺得有些擔憂,問胡姐:“這次你們帶來多少本金?”


  胡姐歎了一口氣,向我講述起來:

  “這次賣掉工廠帶來八十萬,是我最後的一筆錢了。


  之前就已經給他輸掉了三百多萬。


  這裏有我的積蓄、有借的錢,也有賣了汽車的錢。


  賣這個工廠我也很不舍。


  雖然工廠規模不大,可也是我一步步艱難得創辦起來。


  我是白手起家,最初隻是工廠裏流水線上的工人。


  靠著省吃儉用存下一點錢後,才和我老公從小作坊開始創業到如今。


  幸好遇見你,如果這錢再輸了,我真的是徹底破產了。”


  胡姐的話,說得我這混混界裏最善良的人有些心酸。


  破產給一個家庭帶來的痛苦我飽嚐過。


  其實小學時自己雖然調皮,但成績還算不錯。


  真正學壞就是從老爸辦的工廠倒閉開始。


  那時候,班裏許多同學的父母就是在老爸的工廠上班。


  也就是這批同學,為我煆煉出了日後成為一名合格混混所必備的“抗揍力”。


  他們錘我的理由是老爸沒發工資。


  我從來不服氣,也從來不敢反抗,總是很有風度得挨著揍。


  自從發育出了暗戀女同學的功能後,一切發生了改變。


  有誰能坦然接受在夢中情人麵前被人踩在地上呢?那種狼狽感會讓人痛徹心扉。


  高中的表哥告訴我,女孩都喜歡“強大”的男人,指責我太“懦弱”了。


  於是,打架還是拚發育的時代裏,我學會了用武器下狠手,強大到了被學校三天兩頭拉到教育大會上“演講”。


  一次次的《檢討書》讓我寫作能力突發猛進,才有了後來勤工儉學替人代寫情書的資本。


  這就是我從一個好學生倫落為綴學生的苦難史。


  剛離開學校那會,我總在學校周圍徘徊,嘴上呈強說著“無所謂”,其實內心深處還是非常不舍。


  本該是在父母嗬護下“兩點一線”的花季年齡,我卻“三點一線”:家、派出所、醫院。


  有時候也在想:如果老爸的工廠沒有倒閉,就沒有同學們圍攻我,也就沒有後來的反抗和綴學。


  憑自己這麽聰明的腦袋瓜子,或許我也能像大家一樣享受到大學時光。


  所以當胡姐說到“徹底破產”這個詞時,有些刺痛了我。


  “你有孩子嗎?”,我問胡姐。


  “有個兒子正上小學,怎麽了?”


  還能怎麽呢?動了側隱之心唄,希望別人不要像自己。


  一次次“英雄”似得呈強背後,其實有過偷偷躲被窩裏哭泣。


  記得陳浩也說過:假如有一個幸福的家,我選擇當一個乖仔。


  每一個家庭的敗落,孩子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我提醒胡姐:“你老公踏實肯幹,其實挺不錯呀,與家人團聚不是挺好嗎?”


  “我老公本份木訥,生活沒有情趣,其實為人是可以的,家裏家外的事都是我說了算。”


  胡姐的話讓我無言以對。


  沉默一會後,我繼續問她:“如果這一筆錢輸了怎麽辦?”


  胡姐立馬麵露驚恐得搖著頭:


  “不敢想象!

  哪怕保個本金,這錢用來還債也行。


  隻要小楊對我好,我大不了回去做工人從頭開始。


  但如果這筆錢也沒了,那真是沒辦法活了呀!!”


  我不敢再聽胡姐說下去,不然可能這個碼就沒法洗了。


  或者,已經是沒法洗了。


  離開胡姐的房間,心裏總感覺有點不舒服。


  我摸了摸胸口,鼓鼓的,可能不全是肉,還有點良知沒給自己整丟。


  我小跑著一個個賭廳去找小楊,最後果真在別的賭廳裏見到了他。


  小楊獨自坐在角落的賭台前,滿臉焦慮得不停撓頭罵娘。


  我心中一驚,可能他已經輸大了。


  見我走過來,小楊忙喊:“熊大,你來得正好!”


  “輸多少啦?”


  “輸三十多萬啦,該聽你的,不該一下子加這麽大的注碼”


  果真是輸大了。


  胡姐剛剛說過的話在腦袋裏盤旋著揮之不去,我仿佛看見了她的兒子在學校裏被人圍毆的場景。


  “你現在是從多少注碼開始的?”


  “六千起步”


  天呐,這個注碼起步能讓他八十萬的本金一天就輸完呀。


  我上前安慰小楊:“休息一下吧。運氣背的時候別戀戰,一會我幫你!!”


  小楊連連點頭:“好好!!要幫幫我,不然前幾天白幹了”


  “嗯,我們先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等會再重新開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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